起先听说陈集领了幽州团练使的差使,燕王打心眼里不赞成,可不赞成又能如何?人都回来了,他总不能和儿子生一辈子的气!
儿子在军所里干了一段日子了,他多少也叫人关照了一些,不过这两年上,父子俩基本不见面,见面也不说话,燕王想当面问问陈集都做不到,这回好容易逮到机会,他这话头一开,后头就基本没停过,话题几乎都绕着陈集在转。
过来花厅之前,李若便拉着陈集的手,千叮咛万嘱咐,说了今儿个是大好的日子,不必和父王他们呛声,不然,弄的心情不好了,还得影响来年一整年的运气,这划不来。
陈集一向都听李若的话,既然那边答应了她,这会儿,便也难得耐下心来应付燕王的追问。
陈贺听着燕王对陈集的关心,又听着陈集爱答不理的声音,慢慢低下头去,眸光闪了闪。
阿娘虽然糊涂,但有句话说得着实不错,自从陈明敕成亲回到幽州以后,父王待他,比从前更好了。
老二有阿娘帮着忙活,陈明敕又有父王和燕王妃操心,唯有他,落了个三不沾.......不行,他得为自己考虑考虑,不能继续这么干看着!
思及此,陈贺抬起头,笑意盈盈地插进燕王和陈集的话音当中去,“听说大哥把长生军那批人收归麾下了?”
这话,他是用几分玩笑的语气说出来的。
陈集听着,眼睛却眯起来,上下瞄了眼自己这个三弟,皮笑肉不笑道,“这话可不好听,什么收归,长生军是什么人,三弟,莫不是不知道?我当这个闲差,虽没什么实权,但到底也是个大活人杵在那儿,总有人看我不顺眼,平白编造些瞎话往外传。
咱们自家人照理是不该搭理这话的,私下里说说笑不打紧,但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会怎么想?知道的,三弟你是在开玩笑,不知道的,还当咱们王府,起了什么不好的心思呢。”
什么不好的心思,这个节骨眼上,能称得上不好的心思的,可不就是造反了!
燕王一听,心里头顿时一震,霎时坐直身子,板了脸,指了陈贺说道,“胡说八道!祸从口出四个字,你们先生没教过你不成?二十来年的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燕王最怕别人说他要造反,他不想造反,也不能造反。为了躲这个帽子,这十来年,他不知对皇帝退让了多少步。
退让得太多,以至于燕王都忘记了,自己曾经也是立下誓言,说要做保家卫国,上阵杀敌的大将军。
这些年的蹉跎,只让燕王变得懦弱又惶恐,他听不得人说这些混账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