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瞄着李若的神色,暗暗吞了下口水,她怎么觉得夫人笑了比不笑还可怕些?
“那个胡员外呢?”李若搅着手上的绢帕,脑子一刻不停地转。
“他就把东西送过去,在驿馆呆了不到一刻钟,便出来了,咱们的人跟了上去,说是他去了同福酒楼。城门落锁之前,他换了个打扮,从酒楼出来往铜钱巷子过去。”
李若眯起眼睛来,同福酒楼就是那清虚道长等人住的地方,昨日里茶坊那一通热闹让清虚道长觉着丢了脸,叫了县衙的人过去,最后也因为人都跑光了,只能暂且不了了之。
至于铜钱巷子,那地方住着的,都是非富即贵的角色,栾城当地官员也有不少在那儿置办宅院的,李若来之前,陈集还叫人给她递了本人名册子,上头可是明明白白写了,栾城铜钱巷子里有一处宅院,便是归属通判贺治的。
这个贺通判来头可不小。贺家在大齐不算名门望族,但在滁州本地却是排得上名号的大族,他娶的妻子,正是贾固安一母同胞的妹妹。
不同于大舅哥一家嚣张行事的态度,贺治此人做官小心谨慎,又与人为善,这么多年,愣是没给人抓住过把柄,李峋刚到滁州走马上任,被各地地方官耍的团团转的时候,还曾求到这贺通判跟前过,人家也笑眯眯地应下来。
虽说最后是唐家帮着李峋立住脚的,但贺治没像其他人一样急不可耐的给李峋使绊子,甚至还笑吟吟的请人吃酒、在面上替人说话,光凭这份耐性就是极难得的。
但你要说贺治和他大舅哥不一样,是个实打实为百姓好的好官,李若一百个不信。
这人若是当真如面上表现的那般和善有本事,滁州那些地方官又怎么敢玩黑吃黑的套路。所以,这个贺治不仅不是个好人,还是个极有心机的坏人。这种心机深的角色,往往最不好对付。
李若垂下眼,顿了片刻,吩咐道,“递信昨日盯着那几个书生的人,尽量保护好人。再叫人盯着贺通判,若是有动作,即刻来报。”
照她来看,那清虚道长估计是忍不下这口气的,有贺治在背后给老道士撑腰,那几个书生只要还在滁州,想躲开这桩麻烦可没那么容易。
到底也是她挑起来的事端,这几个书生她不好不管。
白鹿先应了前半句,跟着又点头如捣蒜,“您放心,那几个书生的安危,我来之前已经叮嘱过一遍了!”
李若见她挺直腰背一脸求夸地样子,忍不住笑起来,顺势夸了白鹿两句,把她乐得眉飞色舞,后头再提听墙角听来的其他事的时候,语调都忍不住飞扬起来。
“......那批负责修道观的,一半是王家和贾家从上京带来的,剩下一半,都是滁州本地的,昨晚上听他们那意思,那些人拨给他们两批的银钱还不一样,上京那边给的高一些,滁州本地这些就不够看了。”
李若听着忍不住笑起来。给泥瓦匠的工钱是再小不过的一环,两头不一样,最容易引起内部混乱。贾固安只要没傻,就干不出这种不利己的蠢事,这事,估计是那位‘小贾大人’出的‘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