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头几天,他眼瞧着上京来的那几个小子吃好的喝好的,甚至连歇脚时候喝的凉茶都比他碗里的料多,再听人提了一嘴,说那姓贾的还想克扣他们的月钱!
贺大心底那股不平再难压抑,他打听到了那位小贾大人的住处,当天晚上趁着没人注意,叫了一个和他最合拍的苟福贵,俩人撒腿就往驿馆去了。
他人才走,树上的白鹿就跳下来,轻手轻脚地朝棚子里望了一眼,跟着抬脚追上去。
贾麟今日不在驿馆,贺通判在城中同福酒楼摆了席面,他这会儿正在那边吃酒,听人给自己捧臭脚。
驿馆里就留了两个年轻小道士看着放箱子的屋子,驿丞得了吩咐,来送过饭,便回了东边那间稍显破烂的小屋里。
驿丞的妻子王氏正盘腿坐在炕上,中间的炕几上摆了两道小菜和一碟子大馒头,见他进来,掀起眼皮子白了他一眼,“也不知几尊大佛什么时候能送走!”
自打那位小贾大人领着人大摇大摆住进了驿馆里,驿馆不能正常开了不说,他们夫妻俩住的院子都得空出来给那几个道士住!不仅如此,人家可不把驿丞这个小官放在眼底,连带着王氏自然就不会在那些人眼底了。
这些日子,王氏没少被人当成伺候人的婆子,她这是憋了一股怒气正愁没地儿发呢。
驿丞揉着笑僵的脸,坐到王氏对面去,“你可少说两句,什么大佛不大佛的,仔细隔墙有耳,到时候没你好果子吃.......”
“说就说了,隔着门板儿呢,他们能如何?”王氏两条眉毛挑起来,嘴上不认,声音却不自觉跟着往下压了几分。
驿丞抓了个馒头咬了一口,一面嘎巴嘎巴嚼着,一面说道,“消停些吧,熬过这段日子就都好了。”
“你这个官儿当的可真憋屈,还不如人家当道士的!吃香的喝辣的,啧啧。”
王氏翻了个白眼儿,又道,“也不知圣上怎么想的,花大价钱千里迢迢把人弄过来建什么道观,这道士哪里没有了?就说明城那边的道观也出名得很,连唐家人都去拜过呢!”
“妇人之见!”驿丞已经嚼了半块馒头,被噎得咽不下去,又听王氏这么说,干脆把馒头砸到碗里去,没好气地道,“圣上想什么哪里是你能参透的?你张嘴吃饭就得了,什么事儿都要掺和!”
“行行行!我不讲还不行!”王氏说着,给他夹了一筷子小菜,驿丞吹胡子瞪眼地觑着她,隔了好一会儿才把馒头捡起来,夫妻俩埋头吃饭。
里头的争端,外头却是一概不知。
两个年轻道士就在西屋门前的小厅堂里坐着吃饭,桌上是四菜一汤,有肉有蛋,好不丰盛。那香味,贺大蹲在房顶都闻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