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爹娘不公,恨弟弟太蠢,又恨太子是个虚名,没法儿帮他们家一把,更恨外人有眼无珠,不识他这块璞玉有多厉害.......
他身边坐了个富态十足的中年人,这人满身酒气,眼底却是一片清澈,半点儿醉意也无。
他趴在桌边,等贾麒伤心得差不多了,才一抬手,拍在贾麒肩头上,醉醺醺道,“贾兄弟,我懂你!你也是心太好,若换做是我,早就闹开了!什么爹娘家族,什么脸面,哪里比得上自己的性命前途要紧?
你那个弟弟,就是个大祸害!要我说,死了也就死了,多少还能给你们家扳回些名声,你听听外头那些不知内情的都怎么说你们?我看都是你那弟弟惹出来的!”
贾麒点头如捣蒜,这话算是说中了他的心思,他早就这么认为了!
那中年人见状,声儿跟着越发往上扬了扬,“反正若换做是我家里出了那么个祸害,我早就跪到大理寺门口去,再嚷嚷两句,我不好过,谁都别想好过!反正爹娘偏心都偏到没边儿了,我总得替自己考虑!撕破脸就撕破脸,我要是像贾兄弟这样在东宫做詹事,前途无量,我可不怕家里头那些人!”
贾麒听着他这一通话,再听着最后两句吹嘘之言,一颗心顿时飘飘然不已,“张兄所言极是,我这人,就是心太软了些。总念着阿爹阿娘,哎!”
“可不是,这就是做人太老实了些,你看你弟弟,只顾自己一个,快活潇洒完了,什么事儿都不需操心。到头来还得让你帮着擦屁股!换做我我才不管,又不是三岁孩童,什么都得我帮着。再说,你家里头也是脑子不清醒,贾兄弟分明是前途无量,怎么就要拼上全家之力,去捞一个一事无成的?糊涂!”
贾麒连连点头,酒上心头,一张脸上满是亢奋,可不正是如此?
阿爹阿娘都是老糊涂!
那中年人揽着贾麒的肩头,絮絮叨叨给他说着若是换成自己,必定要跟牢里那个丢人现眼的划清关系,他做下的丑事儿,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又不是自己让他那么做的!
这顿酒喝到最后,贾麒整个人已经晕晕叨叨的,可他满脑子都是中年人的那番话。
他眼下已经成家立业,总不能一直这样替小弟收拾烂摊子,那天他被阿爹阿娘各打了一巴掌之后,也算是看透了自己爹娘的心思,他们心底眼底只有小弟一个,若是自己再不好好为自己考虑一番,日后,他怕是真要把性命前途都赔进去。
贾麒浑浑噩噩思索了好半天,忽的坐直身子,他得闹一场!得让人知道,自己和贾麟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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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氏好容易病好了些,正靠坐在床头那儿由丫鬟喂药,刚吃了两口,贾固安便从外头进来。
马氏赶紧地把药碗推开,满眼激动地盯着贾固安,“怎么说?麟哥儿.......”
贾固安阴着脸,屏退左右,走到马氏跟前,手背在身后,低头对上马氏殷切的视线,贾固安略偏了偏头,沉声说道,“改日我会去见麟哥儿,你收拾些东西,我给他带去,再做一顿好的。”
贾固安闭了闭眼,似有些不忍心,那到底是他捧在手心疼了一辈子的小儿子,眼下突然放弃,他心底也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