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两句话,酒就不喝了。”陈集打断了吴蒙絮絮叨叨的话音,自己抬脚往西边而去。
吴蒙呆了呆,旋即赶紧跟上去,这会儿笑得跟花儿一样,嘴上不住说着陈集的好话,“奴才就知道世子爷您最好不过,王爷见了您,必定高兴!”
陈集一路听着吴蒙的絮叨,拐上了抄手游廊,一路往前走了约莫半刻钟时间,俩人前后脚进了折桂堂。
燕王从十来年前开始,便从怡景殿搬到了这头来住,燕王妃不待见他,他自己心底都清楚,更不敢随时凑上去惹燕王妃不痛快。
夫妻俩不和睦,住在一处屋檐底下也是难受,他干脆叫人把折桂堂收拾了出来,大部分时间在这边和云烟亭渡过,有时候也会跑去怡景殿舔着脸层上一晚,不过燕王妃可不惯着他,就算他回去,也是让人把暖阁收拾出来,叫燕王自己去睡。
燕王不是没想过求和,只可惜,燕王妃也是个一根筋的,但凡认准什么,绝不会回头。
燕王也没法子,这十几年便都是这么过来的。折桂堂这边成了他固定的住所,但是对外肯定不能说他们俩分居,这事儿,只有府里头的人知晓。
陈集和燕王说不上两句话就得吵嘴,因此,折桂堂他极少来。
吴蒙跟在身后,絮絮叨叨地念叨,“您瞧前头那棵月桂树,开得正香呢!您小时候最爱吃桂花云片糕,喝水儿都要放桂花蜜,王爷疼您,特意挪了这株桂花树来种,这些年都是王爷亲自打理,哎呦,您瞧瞧,这长势多好!”
吴蒙祖上是南边儿的,他说话总会带出几分腔调,配上他刻意扬起的声调,听起来让人觉得好笑。
陈集嘴角抽了抽,视线从那株开得正好的月桂树上划过,他可不记得自己小时候还有这么一段了。
吴蒙不介意他不出声儿,跟条尾巴似的亦步亦趋跟在陈集身后,给他讲着燕王这些年多惦记他,为他做了什么之类的话。
这些话,半真半假,陈集虽总恨燕王怯懦,但也承认燕王待他不错,至少,七八岁之前都是如此。后头老三老二年纪大了,云烟亭那边教着那俩来和他争高低,老头子那个没心眼的,被两个孩子勾起怜惜之心,总想着那俩是庶子,日子不如陈集好过,渐渐地也就偏向他们去了。
陈集那会儿虽年纪小,但想的却多,见燕王总在他跟前提什么兄友弟恭之类的屁话,他对这个父王渐渐也失了亲近的心思。等他越发长大,他和燕王也越发形同陌路。
燕王倒是后悔过,也想修复父子关系,可陈集不接受。幼时的温情,如今想起来好像是上一辈子的事儿一般,陈集听着吴蒙的絮叨,心底竟然没有一丝波动,他走到正院门前,连犹豫都不曾有,抬脚便进了屋。
吴蒙跟在后头,瞧着陈集的背影略顿了顿,跟着长叹了一声,只好埋头跟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