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琴音,骤然止住。
白鹤亭四面衔挂的雪色薄纱,随风而动。
颇有一种难言的意韵。
慕名前来的世家儿女,等候许久,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衡阳宗师弹完琴,便会开始他的武学讲解。
宗师的讲学,既要千载难逢的机会,还要有不菲的财力。
一双白似雪,凝如翡玉般的手,缓缓拨动着雪纱。
众人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的观看。
雪纱后的白鹤亭,逐步走出了一位身穿青衣,面如冠玉的青年。
青年的腰间,别着一支玉箫。
身后,交叉背着两把锋利的长剑。
“青玉公子。”
太子妃款款行礼。
宋青玉?!
衡阳宗师座下的首席大弟子!
“衡阳宗师是要讲学了吗?”太子妃问。
宋青玉点头,“讲学前,家师要见一个人。”
“何人?”
“沈宁,沈小姐。”
一双双目光,不约而同的汇向了沈宁。
沈宁正抱着一个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宽大的狗当儿子哄。
顾景南反客为主的问:“衡阳宗师可有说过,为何要单独见沈宁?”
“家师之事,宋某从不过问,还请顾将军见谅。”宋青玉道。
沈宁沉思了会儿,抱着狗便要进白鹤亭。
“阿宁,我陪你去。”顾景南道:“当初你是为了我,才与衡阳宗师断了师徒关系,如今衡阳宗师训责你,我有责任。”
“你看起来,相当的骄傲?”沈宁嘲笑:“顾景南,你是不是一直把这些都当成是你炫耀的资本,你的战利品?那我还得跟你说清楚了,我年少叛逆天生有反骨,才会与沈家与衡阳宗师不愉快。并非是为了你顾景南,那时,就算为了一条狗,我也会反骨在身,叛逆而为。”
她说的顾景南面色如灰,举步轻摇的踏入了白鹤亭。
刹那间,顾景南作为大将军,颜面尽失,尊严全无,眼睛里快要冒火光。
君二公子鼻青脸肿的疼痛,却有几分沾沾自喜。
不管怎么说。
这凌空庄的宗师讲学里,丢脸到连狗都不如的人不知他一个,还有顾将军呢。
回去挨的板子估计能少些。
白鹤亭上。
只闻“Duang”的一下,沈宁便把体重巨大的大白放在了椅上。
旧师李衡阳坐在桌前,望见一只大狗,眉峰跟着抖动了好几下。
站在李衡阳身后的女弟子,是个年纪尚小的女孩,眼睛就没从大白的身上挪开过。
“晚辈沈宁,见过衡阳宗师。”沈宁拱手。
“礼貌了不少。”李衡阳淡淡道,“来,下一盘。”
桌上,放置的不是围棋,而是古形象棋。
沈宁悠悠坐下。
故人相见,没有针锋相对,如流水般平和。
李衡阳下完一棋,道:“象棋大有讲究,既如兵法,也似处世,有人愿为王称霸天下,有人是马飞天走地,沈宁,你呢,你是什么?”
沈宁并指推了个“卒”字——
“晚辈此生,愿为走卒,步履虽缓,却不会后退一步。”
李衡阳拿棋的手蓦地僵住,亭外的风吹来掀起了他鬓间灰白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