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心领神会,蓦地站了起来。
她沿着象牙阶往下走。
琴师、舞女,登时如画面定格般停住。
皇宴上的其余人,都看了过来,俱不知沈宁要做什么。
“西齐尚武,出了不少名将和武学能者,据说西齐的皇室宗亲,自小习武,雄风显露。”
她一面说,一面往前走,蓦地停在了蓝鹰的跟前,居高临下地俯瞰,双手缓缓地抬起,作揖:
“鹰皇子,请赐教。”
“沈将军。”
蓝鹰打了个哈欠,“本皇子劳累疲惫,腰儿都是疼的,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七皇子冷哼:“不敢打就不敢打,找这么多理由倒也不觉难看,好歹也是皇室出身,起码得有几分大家之气。”
“武皇子此言差矣。”
蓝鹰来了兴趣,挑眉看了看燕长武,复又看向了沈宁,“沈将军骁勇善战,而今既是犯了武瘾,西齐哪有拒之的道理,我西齐有一武者,其名为胡豹,身高十尺,以一双阔刀为刃,十分英勇,比本皇子这瘦弱之躯高大多了,方才能与将军一战。将军可敢应战?”
“有何不敢?让他滚来一战。”
“好!”
蓝鹰拍桌而起,满目赏识。
皇宴宫殿的西南之处,有一方斗武台。
日辉正好,洒得冬暖和煦。
高台之上,从雕花白玉栏杆往下看,便能俯瞰斗武台的全景。
沈宁孤身而立斗武台的东角,负手于身后,淡漠地望着前方,等待西齐胡豹。
“嘭!”
\嘭!\
胡豹沿着台阶往上走。
一身膘肉,随着踏步而颤抖着。
赤裸的前胸后背,都刻有偌大的鹰隼图腾。
他手执两把阔刀犹如立地屠夫。
每行一步,都让人差点儿以为整张斗武台都在震动。
蓝连枝瞳眸微缩。
“皇兄,不可!”
她微红着眼,忧心忡忡道:
“将军在北幽落下的伤还没好,前些日子还在红梅园与群狼搏斗,如今怎堪与胡豹搏斗?”
“永安忘了,是她沈将军挑衅在前。”
蓝鹰说罢,眉头微蹙,不理解地望向了蓝连枝。
起初,蓝鹰以为是大燕给了蓝连枝好处,让蓝连枝几番维护大燕。
而今,结合驿站前的谈话,他方才醒悟。
蓝连枝在乎的不是大燕,是沈宁这个人。
蓝鹰眉头宛若打了死结。
他——
更不理解了。
蓝连枝看着斗武台的方向,欲言又止。
“嘭!”
胡豹走到了斗武台上,豹头环眼,人如其名,凶悍中闪烁着精芒,低吼一声,怒视沈宁,大有熊虎之威,让人胆颤。
沈宁依旧平静如水,波澜不兴。
“你的兵器呢?”胡豹问道。
“对付你,无需兵器。”
“找死!给老子拿出你的兵器来!”
胡豹如野兽般怒吼一声,朝沈宁疾冲而去。
一双阔刀是暗红色的,像是沉淀了积年的鲜血。
烈日当空下,有一股威慑杀气!
刀刃劈砍向沈宁的面门。
沈宁侧步挡去,身如疾风,快速到了胡豹的身后。
胡豹的双刀接踵而来。
沈宁原地翩然跃起,双足停在胡豹的刀刃之上,睥睨着一脸怒容的胡豹,淡声道:
“本将说了,对付你,无——需——兵——器。”
胡豹抽刀再斩。
沈宁身如游蛇敏捷,又似晚风轻柔,难以捕捉。
旁人只当她是逃兵,从而不敢正面应对。
高台之上。
侍卫来报:“皇上,衡阳宗师带着两位徒儿来了。”
元和皇帝笑道:“让他们过来,观望此战。”
李衡阳、江灵珠三人来到高台。
元和皇帝问向众人:“诸位爱卿,认为此战如何?”
官员们多数是吃了苍蝇般的表情。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沈宁退而又退,根本无从反击。
沈国山却看出了其中的精妙,但碍于身份,便不能多加夸赞。
“好丢脸啊。”明华公主撇撇嘴,玩着镶有珠玉的指甲,百无聊赖地说。
“回吾皇的话。”宗师李衡阳道:“沈将军并非无法反击,而是在蛰伏,静候时机。”
“此招有三四好,一是为了卸掉胡豹的力气,二是为了找到胡豹出刀的规律,三是借胡豹之刀,锻造己身,既是比武,亦是练习功课,至于其四,便是为了让胡豹继而轻敌。”
李衡阳说话的时候,江灵珠和旁侧的青衫师兄,看向斗武台之际,眼神里仿若有光。
明华公主凝眸,暗露冷意。
转而看向了沈宁,着实看不出衡阳宗师所说的四好。
骁骑大将军定睛一望,忽而道:“阿宁的动作愈发敏捷,闪避也愈发快了……”
速度快到极致,在阳光下,好似留下了数道残影。
周老丞相捋着胡须,笑呵呵地说:“衡阳宗师的眼睛还是毒辣,果然如此,连我这从不知武学为何物的人,都能看得出沈将军的速度更快,更敏锐了。”
沈宁愈发游刃有余是显而易见的事。
她曾在北幽得到大宗师的内力入体。
虽无法成为大宗师,已是更上一层楼。
需要更好的陪练。
“啊!”
胡豹低吼。
迅速出刀。
沈宁瞬间避开刀法,一记鞭腿劲道十足扫在了胡豹的热闹,打得虎豹口溢鲜血。
“花里胡哨的这么多没什么用,用最简单的招式,打出最刚猛的力量,才是正题。”
沈宁咧开嘴一笑,周身气势大变,凌厉如驰骋疆场,又宛若从林野里迸出的狼继而袭向胡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