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皇帝下手的力道很重,太子的额头当即磕破溢血,却是连倒抽冷气都不敢有一下,忙不迭地来到元和皇帝身边。
鹿台上的文武百官,当即颔首行礼,异口同声道:
“圣上,不可啊!”
枉死于北幽的百姓和战士,纵然让人肃然起敬,却也没有让太子跪送的道理。
自古君臣有别,君民有别。
皇权,永在万人之上。
“这大燕,乃是万民的大燕,尔等是江山社稷之臣,为天下山河而谋,他作为国之储君,便要让朕看到他对百姓和生命的敬畏之情。”
元和皇帝说罢,太子便屈膝跪了下去。
沈宁心如止水,平静地望着这一幕。
目光挪回时恰好瞥到了沈从武。
沈从武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立马就收回了眼光,且低下了头。
他的颅腔里,还回荡着昨日在太子府的对话。
“从武啊,你是聪明人,你乃沈家长子,当是光宗耀祖,压她沈宁一头才是,焉能仰沈宁之鼻息,失了沈家儿郎的风范。”
“从武,你且放心,沈宁胆敢犯上作乱,害本宫的太子府,定要反将她一军,让她有来无回。到时,你便是大功臣。”
“……”
“爹。”
沈炙用稚嫩的声音开口。
沈从武见儿子愿意搭理了自己,偏白的面庞,浮现了笑。
“上回温课,教习先生问我,可有崇敬之人。”
沈从武眸色黯淡。
他一直都知道,儿子虽是喜欢他这个父亲,但却是以沈惊风为理想。
原先他心里还有些不舒服。
今日两次跪地为太子擦鞋,却被亲生儿子看在眼里。
这般滋味,每个做父亲的都难以接受。
沈炙顿了顿,继续道:“儿子崇敬的人,是爹爹。”
沈从武微愣。
沈炙:“因为爹爹,是这天底下最好的父亲。”
沈从武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眼眶红了一圈又一圈。
……
沈宁立在鹿台整肃排列之地,缓缓地垂下了眸子。
她和堂兄从武的关系,自小便是生疏。
后来休夫归家,一度恶化。
但往大是大非上讲。
她不愿手里的刀,会去斩自家人的骨头。
太子沉寂而跪。
元和皇帝接过了新的杯盏。
“这第三杯酒,敬日月天地之浩荡,普照我大燕河山,千秋,万代!”
声音陡然高昂。
体内血液沸腾。
满台文武,举起酒杯遥遥敬之,高喊着千秋万代的雄心壮志。
元和皇帝展露笑颜,在看到太子的时候,眸色冷如冰,语气也低了几分,“回去吧。”
“儿臣遵命。”
太子行礼归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