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阿姐是在羞辱我吗?”沈如玉闷哼。
“你觉得呢?”
沈宁吃了口沈如玉做的清汤面,皱了皱面,还是吞了下去,淡淡道:“还行。”
沈如玉眼睛一亮,当真以为好吃,便跟着吃了一口直接吐出来,不耐烦了几分,“哪里还行,分明很难很难吃,沈宁阿姐,我知道,我武学造诣不如你,做饭也不如你,我哪哪都不如你。我做不了这清汤面。”
沈宁不言,继续开灶做第二碗。
“才一碗,就妄自菲薄,贬低自己,认为自己不如人?”
她一面煮面备菜一面说:“沈如玉,凡事都不能一步登天,一口也吃不成一个胖子,连第二次第三次的勇气都没有,仅靠一次就卑微进尘埃里,那你一生都会在尘埃里。我问你,沈家哪个孩子,是一出生就是战神的吗?列国哪个文豪,是从娘胎里一落地就能出口成章?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你永远只在第一步停留,去瞪着砥砺前行的人去怨天怪地的,那你一日如是,一生也如是。”
沈宁知道,她的话有些重。
沈如玉咬着唇,像霜打的茄子般彻底地蔫了。
“做不做?”
沈宁问道。
“做。”沈如玉抬眸,“但——”
她略微思忖了会儿,问:“你是巾帼女将,不输男儿,又为何要做这种灶台之事?”
“因为洗衣做饭,是世人看不见的,另一类伟大。”
沈宁看着她的眼睛问:“我自小舞刀弄枪,自诩不输人一等,女儿也可光宗耀祖,但舞刀弄枪就比灶台高贵吗?我能拿起破云枪,也能拿起菜刀,全靠我想不想,而不是世俗赋予。
沈如玉,女子之路艰难险阻不好走,许多人困于大院之中看四方天地如井底之蛙,但走出深闺大院的人,应当做出表率,而不是回头践踏曾经的自己。”
走出去,留下来,并非两个互相竞争的极端。
女子踩着一代又一代人的肩膀往上爬,往前看,不应低头嘲笑还没来得及爬出去,走上去的人。
沈如玉似在刹那之间,茅塞顿开。
是了。
为何要从一个极端,去往另一个极端。
从前的世俗桎梏女子不可舞刀弄枪,光宗耀祖建功立业之事都是男儿雄心抱负,若有幸拿起兵器,怎可贬低五谷杂粮灶台之神?
“阿姐,我懂了。”
沈如玉深吸了口气。
她摒弃自己的偏见,稳了稳心。
这次,她认真专注,一丝不苟的跟着阿姐学做清汤面。
第二碗做完,沈如玉忐忑地看着沈宁品尝 。
“阿姐,如何?”
“比先前好,不过还是差点,可否继续?”
“好,继续!我偏不信了,有我沈如玉做不了的事!”
沈如玉将袖衫堆叠在臂弯,似要大刀阔斧一般。
“这回,你自己来。”沈宁笑着在边上。
此番不是清汤面,是磨炼一下沈如玉的心志。
第三碗,沈如玉做得很好。
沈宁笑吟吟道:“绝佳。”
沈如玉蹦了起来,随后恢复镇定,她刚要把先前的失败品丢了,却被沈宁给拦了下来。
“阿姐?”她疑惑不解地看着沈宁。
“如玉,你吃吃看,从第一碗,吃到后面,每次尝一口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