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观察周母的脸色，应该是平时就擅长保养的，这样的人却能心气劳损到有明显不适的程度，“周阿姨应该是有什么事情是一直郁结在心的。”

江宁这句话让周母成功变了脸色。

周阚有些不明所以，他仔细地想了一下，“难道是因为爸爸的过世？”

周母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伤痛。

江宁的声音很轻，“周阿姨，有些事情说出来可能会对你的身体更好。”

“……你说得对，”周母轻轻闭上眼睛，原本女强人的精气神瞬间散去，露出显而易见疲倦的神色，“小阚，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敢告诉你。”

这是一副讲秘密的架势，江宁自觉地准备退下去，周母却是叫住了她，“没关系，江医生继续在这里就可以，这件事情原本就没什么不可以说的。”

江宁只能停了下来，默默在一旁当背景板。

“小阚，其实你有个姐姐，当初在你很小的时候，你爸爸带着你还有你姐姐一起去游乐园玩，谁知道半路遇上车祸，你们三个人都受了重伤，送进ICU抢救。”

周母的声音有些哽咽，常年筑起来的心理防线一点点在崩塌，“当时我们穷，手里没什么钱，但是你们在ICU的钱，一天就要几万块。”

“我求遍了人，却只能借到勉强救一个人的钱……你爸清醒时……求妈妈给周家留个根……”

后面的话不需要多说，在没钱的无奈下，周母只能被迫选择用所有的钱去救周阚，放弃周父和女儿的性命。

周阚神情有些恍惚，又有些恍然大悟，“难怪妈妈总是拼了命地赚钱，我还以为是小时候家里穷，妈妈想让我有更好的条件。”

午夜梦回，她总是会想起，当初是她亲手放弃了丈夫和女儿的性命。

这是多大的折磨。

难怪会因此积郁成伤。

“我一直不敢告诉你这件事，是怕你多想，怕你觉得是自己害死了爸爸和姐姐。”

“我……”周阚有些语塞。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样的反应，那个时候他还太小，他甚至没有对于姐姐的记忆。

江宁看着他眼神中的迷惘，淡淡地提醒他，“你没必要感觉内疚，周阿姨同样也没有必要内疚。当时的形势就是周阿姨只能保住一个人，无论是选择了谁，放弃了谁，都是迫不得已。”

“周先生作为被选择的那个人，可以感谢父母，也可以感念命运的仁慈，但是绝非你的存在害死了别人。”

“如果因为某一个人的生存，就觉得其他人是为了他而死去的话，那当初索性就不要救了。”

……

尽管周母是心病成疾需要心药医，但也可以通过施针缓解一时的状况。

江宁给周母在心脏周围扎了几针，让她在理疗床躺下。有了针灸的舒缓，以及倾斜出长久以来积压在胸口的伤痛，周母轻松了不少，很快就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