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冲动了，他这样的主帅怎么能以身犯险？

都是这个蛊虫让他头脑不清醒，靖王猛地一拍脑袋，再回神时穆云峰与展云台已经打了起来。

靖王是第一次看到穆云峰使枪，才知道他枪法竟然这般厉害，以前定是藏拙，没有真心投效于他。

展云台也打得很吃力，他一直以为穆云峰应该与他不相上下，但真正比划起来，才知道已经远胜于他。

展云台心里的吃惊与震撼不比靖王少。

“锵”的一声，长枪挑飞了手中剑，尖头已经直指向展云台的脖颈，穆云峰淡淡抬眸，“云台兄，你输了。”

展云台惨笑一声，但看向穆云峰的目光中却有欣慰，以及欣赏，“还是你更厉害，杀了我吧，今日死在你手中，我无怨无悔！”

穆云峰沉默了一阵，才道：“云台兄，你之于我就如同兄长一般，我也不会杀你。”

说罢，他就要将枪收回。

却没想到这个时候展云台猛地将脖颈撞向枪尖，意外发生得太快，穆云峰只来得及将枪杆往后猛地一拉。

但枪尖已经划破了展云台的脖颈一侧，血线飚飞，喷在了枪头。

展云台直直地看向穆云峰，唇角却溢出一抹笑容，他终于求仁得仁。

颀长的身影就要倒地，穆云峰一个滑跪将他给接住，一手按住他的脖颈，却没办法止住鲜血的涌出。

“你……为什么那么傻？”

穆云峰脸色沉沉，黑漆漆的眸中似有怒火在翻涌。

他一直觉得展云台聪明、随和，绝对不是愚忠愚孝之人，但今日他却选择了这样的死法。

让人痛心疾首。

“展将军。”

元珍也扑了过来，用自己的手帕给他按住伤口，她的眸中晶莹闪动，她没想到有一天这个人会死。

那个看见她时总会害羞脸红的男人，她甚至还逗过他，他却总是一脸正色，没有男人看女人时那种让人油腻且不舒服的眼神。

可这样的男人就要死了？

元珍也跟在崔凝竹身边一些时日，可面对展云台不断涌出的鲜血她竟然束手无策，那一瞬间她的脑中一片空白。

他流的血太多了，打湿了他自己的衣袍，也沾湿了她的裙裾。

而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展云台看看穆云峰，又看看元珍，他的唇角翕合着，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可伸在半空中的手骤然垂了下来，眸中的光华也缓缓散去，最终成了一片死灰。

元珍颤抖着伸手探向他的鼻端，然后惊得猛然又收了回来，“他……他没气了。”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就在刚才展云台还是一个鲜活的人，她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明明还有温度，可是人就已经……

穆云峰的面色紧紧绷着，紧咬的牙关有腥甜浸出，他扶着展云台肩膀的手指因为用力，指关节泛白。

他的眼神空洞起来，死了吗？

穆云峰还记得，在他最艰难，最不得志的时候，是展云台一直在鼓励他。

他对他来说，是兄长一样的存在。

他本不想与他拔刀相向，若不是靖王执意要攻打京城，他们原本不会兵戎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