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而下的沙石和尘土,困住了风易,还有企图撤退的南宫俩兄弟。
铺天盖地的山石,将相夹两山间的泥路完全封死。
被困其中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
一直埋伏在林子里的深冬,令自己潜藏在树林里以逸待劳的弓箭手,全体放箭,清剿泥路上侥幸存活的邺朝士兵。
一阵密集的箭雨过后,被黄土和山石填埋的泥路,只剩下满地的血污和寂静的尸骸。
深冬叫人把风易从土里刨了出来。
望着眼前威名赫赫的邺朝主帅,此刻狼狈得和千里奔波的难民没什么区别。
整场战斗都在以逸待劳的她,反握手中弓箭,将长弓的另一头,死死抵在风易的喉头上。
迫使他仰头看向自己。
“你又输了。算上之前那一次,这回,是本君第二次活捉你。”
深冬嘴角含笑。
眉眼间张扬的得意,恰似寒冬腊月里盛放得最为耀眼的冬海棠。
绚烂,惹眼。
光华灼灼。
比那苍穹之上的太阳,还要闪耀。
只一眼,便足够让人在她的光华之下沸腾,燃烧。
饶是此刻处境凶险,身为战俘的风易依然忍不住为眼前人灿若春华的笑容失神。
他怔怔望身前容颜至艳,性子却凉薄的恍若坚冰的薄情女人。
忍不住唾弃到现在都还为在深冬情难自抑的自己。
同时,心里那股浓烈,但一直无法得到对方回应的感情,也化成了熊熊烈火,烧得他的脏腑,生疼!
“传令,回营。廖大人那边,让她一起撤了。”
近卫得令,俯首告退。
深冬绑了风易回营,却没有像上次一样,把人晾在一边不管。
反而召了仆从,为他洗漱。
把人安置在自己的王帐中后,又命随行军医,进帐为他包扎疗伤。
“让我来吧。”
廖邬截下了进帐疗伤的随行军医。
拿出自己贴身携带的金针,自请为风易治病。
“都是习武之人,我亦精于医道。由我给主帅看诊,想来比军医更合适。”
念到主帅二字时,廖邬刻意咬重了发音。
摆在脸上的那明晃晃的敌意,就差直接把“公报私仇。借看病之名趁机弄死风易。”几个字写脸上了。
见人自荐毛遂,深冬也不阻止。
颇为委婉地提醒了句“小心,不要伤及性命”后,便放手让廖邬施针,为风易疗伤。
知道深冬不愿自己伤了眼前人的性命,行刑经验丰富的前司徒使,廖邬,刻意挑了几个剧痛,但确实有止血之效穴位下手。
金针没入皮肉的那一瞬,平躺在榻上的风易,疼得直接从榻上滚了下来。
在廖邬手下受过刑的他,深知廖邬刚刚就是在故意折磨自己。当即红着眼,斥责对方手段卑鄙,无耻恶毒。
然而,他重伤在身,嗓子哑得不行。
即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控诉廖邬故意折磨自己的话,依然说得有气无力的。
而罪魁祸首廖邬,一脸漠然地望着滚落在地的风易。
瞧见对方脸上因为疼痛而沁出的层层冷汗,以及他苍白的如同墙灰一般的脸色,
她心底那丝嫉妒风易分走深冬注意力的不快,稍稍淡化了不少。
心情郁闷,消解了些许。
不愿就这么放过风易的廖邬,故作担心的上前搀扶风易。
面上一副担忧病人的好大夫模样,暗藏细针的手,却在搀扶风易时,故意将那细针刺向了风易的手腕。
针扎般的疼痛,让风易下意识挥开了廖邬。
伤重的他,这个时候使出的力气并不大。
而被她推开的廖邬,却像是纸糊的似的,忙不迭地往后连退了好几步,最后干脆跌坐到了深冬的衣摆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