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道声音一前一后响起,挨得很近,可在座众人却能清清楚楚分辨出那道男子声音的主人是谁。
再看看出现在殿门口的身影,不是齐景珩又是谁?
他逆光站在不远处,冠冕上的十二根旒微微晃动,话音落下有一阵子,贴身伺候的高公公才赶到,看这样子,好像是齐景珩顾念着什么,紧赶慢赶,步子大到连高公公都被甩在身后。
但这可能吗?堂堂帝王,有什么事值得他这么心急?甚至急到不顾仪态?
一个可怕的想法出现在众人脑海,她们的视线在初韫和齐景珩身上打转,眼中是止不住的错愕。
就连太后都有一瞬间愣怔,反应过来后,她心底涌起一阵痛快。
往日里她磋磨人,齐景珩连半点表态都没有,让太后很受挫,可这回,她好像拿捏住了齐景珩的七寸。
如果磋磨昭嫔能让齐景珩感觉到心痛,她不介意加重对昭嫔的惩罚。
“皇帝怎么来了?”因为心中隐秘的快感,太后的语调少了平日里的阴阳怪气。
“儿臣来给母后请安。”齐景珩缓步上前,弯腰行礼。
“皇帝有心了。”太后皮笑肉不笑,“皇帝来得刚好,哀家正在想该怎么处罚昭嫔,你既抬举她,她犯了错,你也该拿出个态度。”
“不知昭嫔犯了什么错?惹得母皇动怒。”齐景珩语调不变,目光扫向初韫,见她挺直脊背跪在地上,心中飞快掠过一丝不适。
哪怕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可真的看着初韫受辱,跪在地上接受太后莫须有的指责,齐景珩胸腔里还是不可避免地生出一股郁气。
他能感受到初韫被养得很好,想来自她出生后,便没有受过什么委屈,可今日,她却在他的算计下,在后宫众人的围堵下,承受着太后的折辱,她该有多委屈?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在他推初韫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就已经注定了她要承受这份委屈,现在后悔,太虚伪,也无济于事,齐景珩只能将目光从初韫身上移开。
他的目光很平淡,仿佛对初韫一点也不上心。
哪怕为初韫感到心痛,他也没有停止伪装,宫妃们都好骗,可太后却不好糊弄。
为了让太后相信他是真的在乎初韫,他一路小跑着赶来,现在又摆出毫不在乎初韫的姿态,太后一定会多想,聪明人总爱想多,太后又对他衔恨颇深,拼命想捉住他的软肋,一叶障目下,必定将初韫视作他的七寸,极力打压,而只要太后有所动作,后宫才会彻底乱起来,他才好接下来的布局。
太后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末了问了一句:“皇帝以为昭嫔该不该罚?又该怎么罚?”
齐景珩道:“此事不能全怪昭嫔,也是儿臣糊涂,昭嫔确实有错,但罚她长跪有损母皇名声,不如免去跪罚,让她抄《女则》二十遍,以儆效尤。”
太后深深看了齐景珩一眼,莫名笑起来,“就按皇帝说得办,哀家乏了,你们都散了吧。”
“母后圣明。”齐景珩弯下腰,敛去眸中的暗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