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景珩将密报收回衣袖,回首看向初韫的时候,脸上的不忿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既然写好了,爱妃便同朕去放灯吧。”齐景珩笑着开口,虽然装得天衣无缝,细看却能瞧出他脸上的笑有些僵硬,笑意也未达眼底。
一旁的霜雪闻言,将属于齐景珩的那盏灯交给高公公,再由高公公送到齐景珩手中。
初韫和齐景珩并肩走向池边,眼看着宫人落在他们身后,尚有一段距离,轻声开口:“陛下若有急事,今日可以先不放灯的。”
她将声音压得很低,望着齐景珩的眸中盛满担忧。
齐景珩不动声色道:“爱妃这是何意?”
初韫轻轻咬着唇,迎着齐景珩的目光,“臣妾觉得陛下心情不好,不想陛下为难。”
这话让齐景珩难得愣神。
他原是和初韫一同在殿内写愿望的,只是他写得快,写完后便坦然坐在一旁看初韫埋头写字,彼时他确实很放松,心情也很好,但当暗卫拿着密报匆匆而来时,他立刻站起身,话也未留半句,便走出落樱殿。
齐清嘉委实放肆,所以哪怕他深深埋藏起心头的不悦,还是有一丝半缕的负面情绪外溢,而这些情绪,身后的太监、宫女看不出来,哪怕是高公公也看不出来,或者说,便是他们看出来了,也不敢轻易说出来,唯恐扰了他的兴致。
唯有初韫,不仅看得出来,也敢把一切说出口,只盼他不要压抑自己,强颜欢笑,实实在在把他放到了心里。
齐景珩很难说清心底是何感受,他停下脚步,眉眼压得很低,微微垂首,仔细端详面前女子如花似玉的脸。
他知她性子简单,或许是因为自小和家人分离,亲缘淡薄,她恭敬柔顺的外表下,藏着的是一颗颇有些冷淡的心,但她到底善良,所以对所有人都乐意尽力帮上一帮,可若是想真正走到她心底,需要人终日用手捂着这颗心,用爱和关怀滋养。
近两个月的相处,齐景珩自问对初韫处处呵护,小意温柔,终于如愿得到她一日胜过一日的依赖和倾慕。
她喜欢他,所以不想他做勉强自己的事,齐景珩从初韫眼中读出了她的心思,他抬手摸了摸初韫的侧脸,又很快移开。
“不要多想,是有些棘手的事,但已经处理好了,今日陪你放灯才是最重要的。”齐景珩在初韫耳边低声道。
初韫这才放心,点了点头。
齐景珩索性拉起初韫的手,一边吩咐身后的人不要跟来,一边迈开步子往前走。
水波粼粼,月光下澈,在水面投射下片片光亮,时有微风拂面,这般安静美丽的场所,很容易让人卸下心防,齐景珩压抑的情绪也有了一瞬放松。
两人将手中的灯放入池水,莲花形状的河灯随着池水慢慢移动,如同大海中的两艘小船,飘摇向前,却始终挨在一块,仿佛任何力量都不能将他们分开。
朦胧月色下,女子双手合十,虔诚许愿,盛开的裙摆被风轻轻带起。
齐景珩一言不发望着初韫,眸色深深,似要将她刻进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