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韫的状况很糟,不是假的,齐景珩能清楚地感受到,她的生命力在流逝。
将初韫放在偏殿的床榻上,齐景珩都没能回过神。
初韫握着他的手,看到血,忍不住流出眼泪,颤抖着声音说,“陛下,我害怕......”
齐景珩想摸摸她的脸,想到自己手上的血,只能作罢,他发现自己除了出言安慰,别的什么都做不了,“阿韫,别怕,不会有事的。”
这话既是对初韫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在这种情况下,言语的力量是很单薄的,可初韫听了他的话,竟然安静下来,擦了擦眼泪,“臣妾相信陛下,臣妾不怕。”
她的声音在颤抖,明明还是害怕的,之所以这么说,是想安慰齐景珩。
鬼使神差跟上来的齐清嘉,隔着屏风听到这么一句,脚步一顿。
深深看了眼屏风,隐隐绰绰,只能大致看出床榻上有个浅浅的轮廓,齐清嘉默不作声退出了偏殿。
齐清嘉走后,太医很快赶来,齐景珩也被请了出来,他愣愣站在屏风后,双手忍不住发颤,视线一直落在满手的鲜血之上。
怎么会流这么多血?
齐景珩百思不得其解。
在里面看诊的罗太医也百思不得其解,只是假孕而已,怎么可能出这么多血,除非......
想到一种可能,罗太医用力抹了一把脸,身形晃动,几乎晕死过去。
他颤颤巍巍摸上初韫的脉,几息功夫后,颤抖着跌坐在地。
错了,全错了!
昭妃娘娘竟然真的有了身孕!
假孕药只会让女子出现孕脉,小产却不会在脉象上表现出来,因着这一点,罗太医知道,自己陷入了无可挽回的死地,现在能做的,就是全力保住昭妃娘娘的命,好将功折罪。
罗太医下定决心后,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满是冷汗,他还不想死,狠心咬住舌头,直至尝到血腥味,恢复了几分理智,他才松开牙齿,颤抖着手打开药箱。
很多人都不会忘了这一夜,齐景珩更不会。
满室的血腥味、屏风后女子低低的痛呼、一盆又一盆被端出来的血水,交织成一张细密的网,将齐景珩包裹其中,让他透不过气。
他仿佛回到母妃被赐死的那一天,地位卑贱的妃子,哪怕生了皇子,在高位嫔妃眼中,仍然命如草芥。
齐景珩只能眼睁睁看着给予他生命的女子不甘断气,彼时他是朝不保夕的可怜皇子。
可现在,他贵为皇帝,仍旧保不住心爱的女子。
或许还有,他们的孩子......
齐景珩不是傻子,他已经猜出了一点模糊的东西,可他不敢深想,如果想法成真,他就真的万劫不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