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和沐晟又亲切说了会儿话,这才起身将沐家兄弟送出宫去。
回宫之后,朱棣叫住了告退的朱瞻基:“瞻基啊,你今日便不要回你爹那里了。就在爷爷这里歇了,等爷爷看完今日的奏折,你随爷爷出去走走,再讲讲那农学院的事情。”
朱瞻基不由得窃喜,皇爷爷竟然如此看重农学院,若是顺利施行,那么他的宏图大志便又能离实现近了一分。
朱棣批罢奏折,已是晚上亥时。他看了看坐在一旁读书的朱瞻基,招了招手, 示意可以出门了。朱瞻基会意,连忙站起身来,爷孙俩一前一后向着御花园中走去。路上,朱棣看着即将新发的吐绿嫩枝,不由发出感慨:“瞻基,你看着这御花园中的树木,好似咱们祖孙。你便是这新发嫩枝,受着阳光雨露,只需春暖便可恣意生长。爷爷便好比这地里老根,恨不得将那从地里吸上来的肥水,一股脑的供了上去,为的便是让着嫩枝早些长成,变作栋梁之材。”
朱瞻基哪能听不懂皇爷爷的意思,连忙低头道:“皇爷爷所言甚是,没有皇爷爷的圣诲,孙儿便如无根之萍,只能随波逐流,却无半点成才的可能。”
朱棣望着朱瞻基欣赏的轻笑一声,接着便进入正题。
“瞻基,爷爷问你,你是如何想到这农学院一事的?”
朱瞻基已经习惯了爷爷的提问,他知道,这是爷爷在变相的帮助他理清思路,教导他为君之道。
他不慌不忙的理了理思绪,紧接着便从容回复道:“启禀皇爷爷,孙儿最近在读《管子》,在治国篇中有云:‘粟者,王之本事也,人主之大务,有人之途,治国之道也’。百姓所求,不过是能三餐饱暖而已。我大明建国以来,虽经太祖和皇爷爷励精图治,国力日上,隐有盛世之景,可边远之地,县乡以内,还有些子民,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若是放任不管,早晚将成我大明的祸端。”
“嗯,说的有理。那你说说,这些人为什么会如此这般赤贫?”朱棣开口问道。对于他而言,每一次提问,实际上也是他自己思考的过程。
朱瞻基接着朱棣的问题说了下去:“皇爷爷,孙儿一开始也有些不解。直到上次魏国公回京,我和他畅谈之后,方才有了些许想法。”
“你说说看。”朱棣摆手示意朱瞻基继续说下去,自己则是走到了一棵玉兰树边,抚摸着树干凝神静听。
“魏国公说,一些百姓不事稼穑,五谷不分,虽家中有田,但不善经营,不管侍弄,但凭天时,自然收成不高,始终无法累积些家业出来。还有些百姓,虽有务农的心思,却不知因地制宜,栽种些适宜作物,弄的橘生淮北则为枳,最终只能是草草收场,一无所获。天下善农者,凤毛麟角,有此大才者,所思所得却只能为己所用而旁人不得而知。大明良田,能丰收者寥寥,寻常百姓,勉强糊口,如此这般,想必皇爷爷也不甚忍心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