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大家族的这些人,祖上其实都是天师。
时亮道:“王朝更迭,世俗王朝往往通过天师府笼络觉醒者。超能家族就成为天师家族。但天师府中,往往没有豪门背景的天师更加得势,这是王朝的平衡之术。”
律清道:“没错。所以豪门出身的天师,一般无欲无求,因为立功也很难升官,寒门出身的天师,则比较激进,他们更加渴望功绩。”
李然道;“也就是说,如果县太爷请来了寒门天师,对方可能不会在乎女鬼是不是有罪,直接出手捉鬼?”
时亮道:“就算豪门出身的天师,也可能捉走这只女鬼,超能司成立之前,豪门很流行养阴兵。”
钱兜兜道:“队长,我还在山下的村里租了一个院子。我们什么时候下山?”
李然道:“一起去见一下女鬼吧。”
带着众人再次造访女鬼的茅屋。
留下了两只山兔和一头产奶的母鹿作为礼物,告诉女鬼,他们已经采够了药材,准备下山去了。
女鬼很高兴,一边指挥小女儿炖肉,一边挤奶喂养嗷嗷待哺的婴儿。
还留众人吃饭,被拒绝后,她提醒众人,小心山下的地主,那是个坏人。
这算是一条提醒。
一个地主能有多坏?李然很快就见识到了。
钱兜兜租的院子,就是地主家的。三间瓦房,一个庭院,普通的乡村房子,但却比村里大多数村民的房子好的多。
村里三百亩水田中,两百亩属于地主家,剩下那不到一百亩属于社田,租金用来维持祠堂的祭祀活动。
整个村子都属于一个宗族,地主是宗族的,佃户也是宗族的,自己人剥削自己人,但跟外人一样狠。村里的佃户除了没有土地,家家大都是负资产,欠着地主家八辈子都换不清的债,父亲能留给儿子的,往往只有继承自祖上的阎王债。
地主掌握着资产,拥有债权,村里家家户户农闲时都要去地主家帮工,工钱连债务都偿还不清。
地主家能看见的恶,是靠土地捆绑了整个村子的穷人,用债务让他们永生永世不能翻身,剥夺了这些人所有的希望。而地主家却过着体面的生活,家里请了先生,办了私塾,上辈人中还有人在官府当官。
这算恶行吗?
钱兜兜不这么看,她认为这是正常的社会活动。穷人欠下的债务都是饥荒时候借的救命钱,如果当年不借这笔钱,这些穷人早就饿死了。
律清认为是合法的。
周嫣对此十分反感,她看到村里不管年轻还是年老的女人,每天都在地主家干活,却拿不到一分钱工资。还看见地主家的打手在村子作威作福,没人敢惹,认为这就是村霸。认为什么债也该人死债小,哪有一代代把人逼死的道理。
钱兜兜说,如果不用这种子孙债来捆绑,穷人到了卖儿卖女的窘境,根本没人借给他们钱,父债子还是一种信用体系。
不同出身的人对眼前的乡村社会有不同的理解,李然也有一些感触。现在的龙之国,已经摆脱了王朝时期的桎梏,没有了这种子孙债的情况。但依旧贫富分化严重,跟王朝时期相比,改变的只是形式。豪门全部财阀化,不在利用传统的特权作威作福,改为资本模式,盘剥的性质变了,但结果还是没变,穷人翻身的可能依然很低。
不过李然反过来理解了重男轻女这种现象,一个穷人穷的连儿子都没有的时候,才是真的绝境,意味着不但无人养老,饥荒时连救命钱都借不到。
晚上众人分别在三个房间里休息,李然跟谷康、时亮住中间的房间,其他人分别住在两边。夜里进了贼,幸好目标是冲着住在中间正屋的李然,否则可能直接被几个女人打死,因为进来的而是男贼。
一共三人,穿着破衣烂衫。
李然想起山上女鬼的提醒,将三个蟊贼控制住后,逼问道:“谁派你们来的。”
动静惊动了其他人,都围了上来,看见三个蟊贼,都很奇怪。
“没,没人派我们。”
三个人被抓住后十分老实,乖乖蹲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律清很奇怪:“队长,你为什么觉得他们会受人指使呢?”
李然道:“我猜这是地主派来的,看我们背着药篓,想谋财。”
钱兜兜道:“这不合逻辑。风险和收益不成正比,地主什么都不用做,拿空闲的屋子就能跟我们收租,盗窃不是他们的风险偏好。”
李然看向律清:“你也这么看吗?”
律清点头:“根据我的经验,这种事不会是相对富裕的人群做的,当然不排除有些富人有特殊癖好喜欢去超市偷东西。”
“难道真不是地主指使的?”
李然看着三个穿着,体格明显符合穷人特征的蟊贼陷入了沉思。
律清反倒对李然的表现很奇怪:“队长你仇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