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过于随意,若被有心人听去,没准安个“大不敬”罪名。
好在沿途商贩渐稀,夜市临近尾声,余留的也麻溜收摊,应是仅他听闻。
宋衍直盯着她不放,话语起了重音,“切勿轻言国事,惹祸上身。你虽逞了口舌之利,仍需思隔墙有耳。”
所谓防微杜渐,君子不立危墙。
既已考取仵作,取得腰牌,便是半只脚踏进公门。朝廷科举又怎敢称儿戏。
“我就是这么一说。”沈眉自知失言,垂首暗暗憋嘴。
谁叫她与宋少卿相处,格外觉得惬意,竟恍惚忘记穿越时空。那种熟络感,好似偶遇故友,彼此闲聊几句。
“秋闱审核严苛,不仅详录背景,连祖辈三代都要查。中举者享用俸禄,并当堂画像,收录入档……”男子絮叨起细节。
听得她眼前骤亮,兴致勃勃起来。
稍后宋衍话锋一转,眯起俊眸道,“别看李源出生乡野,但见识独到,且不甘于居贱位。”
“据客栈小二交待,他体弱不假,可每次长兄外出寻欢。他都要下楼结交书生,尤其是家境殷实者,或以诗会友,或恭维附和,动作接连不断。”
明眼人一打量,自然心知肚明。何况其文采飞扬,绝非池中物,对方也乐意接纳吸附。
反倒是这假李源,空有小聪明,缺乏大计谋。就算今晚案情未露,过不了多久,依旧难逃罪责。
只是若到那会,想必遭受刑罚更甚。
可惜了李源,好端端一个才子,竟趋炎附势
宋衍神情轻蔑,似乎对他此番作为,略存鄙夷。
“难道弱者就不能反击?”沈眉敏锐捕捉到态度,心底压抑怒火。
那些无耻之徒,自恃强势随意欺辱,为何弱者就该放弃反抗,乖乖任由宰割。
就问三字——凭什么?
她藏于衣袖的手紧握成拳,向宋衍逼近一步,瞳孔冒着寒光。
脑海思绪回溯过往,似河流逆行而上。
那时自个还在读高中,人人皆知她是孤女,没有父母庇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