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的天空越压越低,闷热了几日的京城终于等来了大雨。
“哗啦啦!”
瓢泼大雨毫不留情地打在街上,早就收拾好东西的小贩庆幸不已。
皇城礼部衙门隔壁有座不起眼的宅子,门口的牌匾却是太子殿下亲笔:杂报堂。
一位扎着暗红色头巾妇女顶着大雨,冲进了报堂。
“哎哟,东婶儿,你今儿可迟到了。”
门内的小吏笑着在考勤簿上记了一笔:“我也是按规矩办事。”
“你记就是了,我今儿,确实是耽搁了。”
东婶正是白弯弯最初招募的负责城东新闻的大娘,报堂里的人都叫她东婶儿。
如今杂报被收编,这几个大婶依然是报堂的人,虽然是作为编外人员,但到底也是给朝廷办事儿,几位大娘在家里那是说一不二。
硬气得很。
不过今日,东婶脸上难得有几分愁容。
小吏关心地问了一嘴,东婶张了张嘴,又把话憋回肚子:“嗐,一些鸡毛蒜皮的糟心事,大人到了吧。”
“早到了。”
走进最里面的房间,白弯弯正看着手中的稿子,十分认真。
东婶走到桌案前,纠结了一会儿,还是道:“大人,我想请两天假。”
这几日,报堂挺忙的,她本来实在不好意思开口。
“东婶儿,你坐。”
白弯弯放下稿子,指指面前的木椅,关切道:“家中可是出了什么事?”
东婶儿看着面前这个跟自己女儿大的领导,终于是想吐吐苦水。
“其实是我小妹……”
东婶儿叹口气,向来讨论八卦比谁都快的她,此刻却是提不起精神。
东婶儿的小妹名叫王九娘,比她小十岁,今年二十八,可以说,完全是她一手带大的。
十年前嫁给城西的周木匠,姐妹俩就离得远了些,各自为自己小家忙碌,也就逢年过节能多说几句话。
“她那相公,是我爹挑的,说是忠厚老实有手艺。”
说到这里,东婶儿忍不住嗤笑:“当初我也是这么想的,不曾想,他倒是会演戏的。”
王九娘刚嫁过去的那一年,日子过得不错,上头没有公婆,相公也会疼人。
第二年就顺利生下女儿,没想到,自那以后,周木匠就像了换了个人一般。
“他说女儿克他,自从女儿出生以后,他接到的活计就少了。”
“他想把我那外甥女扔了,我小妹自然舍不得,哭着求他留下女儿,承诺以后自己想办法会补贴家用。”
王九娘虽出身普通,却是家里最宠爱的幺女,自幼没吃过什么苦,也做不来什么活儿,受了不少白眼。
本来日子苦点也就罢了,周木匠在她生产完两个月以后,又逼着她生儿子。
他无父无母无兄弟,儿子就是他的香火。
“但是第二胎,我小妹又生了个女儿。”
东婶儿揉了揉眼睛:“这第二个女儿,因为怀孕期间过得太苦,生产时要了我小妹半条命。”
而这半条命换来的女儿,彻底激怒了周木匠。
“他说我小妹不中用,要断他周家的香火,还说早就该把大女儿掐死,不然怎么挡了他儿子出生,又招来一个赔钱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