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罗恩的银梗腾空而起，无力地闪烁着，然后断气；他看到赫敏的水獭在半空中扭动，渐渐消失；他自己的魔杖在手中颤抖，他几乎欢迎即将到来的遗忘，承诺什么也没有，没有感觉。。。。

然后一只银野兔、一只野猪和一只狐狸从哈利、罗恩和赫敏的头顶飞过:摄魂怪在这些生物靠近之前后退了。又有三个人从黑暗中出来站在他们旁边，他们伸出魔杖，继续施展他们的守护神:卢娜、厄尼和西莫。

“没错，”卢娜鼓励道，仿佛他们又回到了有求必应屋，这只是检察官的咒语练习，“没错，哈利。。。来吧，想想开心的事。。。.\

“开心的事？”他说，他的声音沙哑。

“我们都还在这里，”她低声说道，“我们还在战斗。来吧，现在。。。.\

先是一个银色的火花，然后是一束摇曳的光，接着，用了他有生以来最大的力气，那只牡鹿从哈利魔杖的末端爆了出来。它向前慢跑，现在摄魂怪真的散开了，夜晚立刻又变得温和了，但是周围战斗的声音在他的耳朵里很响。

“对你们感激不尽，”罗恩颤抖着说，转向卢娜、厄尼和西莫，“你们刚刚救了——”

随着一声咆哮和地震般的震颤，另一个巨人从森林方向的黑暗中蹒跚而来，挥舞着一根比他们任何人都高的棍子。

“快跑！”哈利又喊了一声，但其他人不用说也知道:他们全都散开了，一秒钟也不早，因为下一秒钟，这个生物的大脚就掉在了他们刚才站的地方。哈利环顾四周:罗恩和赫敏正跟着他，但其他三个人已经消失在战斗中了。

“我们出范围吧！”罗恩喊道，巨人再次挥动球棒，它的吼叫响彻夜空，穿过红色和绿色的光继续照亮黑暗的场地。

“打人柳，”哈利说，“走！”

不知怎么的，他把这一切都藏在了心里，塞进了一个他现在看不到的小空间里:对弗雷德和海格的思念，以及他对城堡内外所有他爱的人的恐惧，都必须等待，因为他们必须逃跑，必须找到蛇和伏地魔，因为正如赫敏所说，这是结束这一切的唯一方法——

他冲刺着，半信半疑地相信他能超越死亡本身，无视他周围黑暗中飞行的光的喷射，无视湖水像大海一样撞击的声音，无视禁林的吱嘎声，尽管夜晚无风；他跑得比他一生中任何时候都要快，穿过似乎是在反抗中崛起的地面，是他首先看到了那棵大树，那棵用鞭子似的砍砍的树枝从根部保护秘密的柳树。

喘着粗气，哈利放慢了速度，绕过柳树摇曳的树枝，透过黑暗向它粗壮的树干凝视，试图看到这棵老树树皮上可能会使它瘫痪的唯一一个结。罗恩和赫敏追上来，赫敏上气不接下气，说不出话来。

“怎么——我们怎么进去？”罗恩气喘吁吁地说。“我能——看到这个地方——如果我们有——克鲁克山的话——”

“克鲁克山？”赫敏气喘吁吁地说，弯着腰，捂着胸口。“你是巫师，还是什么？”

“哦——对——是啊——”

罗恩环顾四周，然后用魔杖指着地上的一根小树枝说道:“羽加迪姆·勒维奥萨！”树枝从地上飞起来，在空中旋转，好像被一阵风抓住，然后穿过柳树不祥的摇摆的树枝，直接向树干飞去。它在靠近树根的地方戳了一下，扭动着的树立刻静止了。

“完美！”赫敏喘着气说。

“等等。”

当战斗的隆隆声弥漫在空气中时，哈利犹豫了一下。伏地魔希望他这么做，希望他来。。。他是在把罗恩和赫敏引入陷阱吗？

但是接下来现实似乎逼近了他，残酷而简单:唯一的出路就是杀死那条蛇，而那条蛇就在伏地魔所在的地方，伏地魔就在这条隧道的尽头。。。。

“哈利，我们来了，快进去！”罗恩说，推着他往前走。

哈利扭动着钻进了藏在树根下的泥土通道。这比他们上次进去时挤得更紧了。隧道的天花板很低:将近四年前，他们不得不弯着腰才能通过；现在它别无选择，只能爬行。哈利先走了，他的魔杖亮着，随时都有可能遇到障碍，但是什么障碍都没有。他们默默地移动着，哈利的目光盯着握在他手中的魔杖摆动的光柱。

最后，隧道开始向上倾斜，哈利看到前方有一线亮光。赫敏拉了拉他的脚踝。

“斗篷！”她低声说道。“把斗篷穿上！”

他在身后摸索着，她把那捆滑溜溜的布塞进他空着的手里。他艰难地把它拖在自己身上，喃喃地说，“Nox，”熄灭他的魔杖光，继续趴在他的手和膝盖上，尽可能安静地，他所有的感官都在紧张，期待着每一秒钟被发现，听到一个寒冷清晰的声音，看到一道绿光。

然后他听到了从他们正前方的房间里传来的声音，只是因为隧道尽头的开口被一个看起来像旧板条箱的东西堵住了，所以声音稍微有些低沉。哈利几乎不敢呼吸，侧身走到开口处，透过板条箱和墙壁之间的一个小缝隙向外窥视。

远处的房间灯光昏暗，但他可以看到纳吉尼，像一条蛇一样在水下盘旋盘绕，安全地呆在她那被施了魔法的、布满星星的球体里，无支撑地漂浮在半空中。他可以看到一张桌子的边缘，一只长着长长手指的白皙的手在摆弄一根魔杖。然后斯内普说话了，哈利的心猛地一颤:斯内普离他蹲伏、躲藏的地方只有几英寸远。

\.。。大人，他们的抵抗正在瓦解——”

“而且是在没有你的帮助下，”伏地魔用他高亢清晰的声音说道。“虽然你是个熟练的巫师，西弗勒斯，但我不认为你现在会有什么不同。我们快到了。。。差不多。”

“让我找到那个男孩。让我把波特带给你。我知道我能找到他，大人。请。”

斯内普从缺口处大步走了过去，哈利向后退了一点，眼睛盯着纳吉尼，想着是否有什么咒语可以穿透她周围的保护，但是他什么也想不起来。一次失败的尝试，他就会暴露自己的位置。。。。

伏地魔站了起来。哈利现在可以看见他了，看见他的红眼睛，扁平的、蜿蜒的脸，他的苍白在半明半暗中微微闪烁。

“我有个问题，西弗勒斯，”伏地魔轻声说道。

“大人？”斯内普说。

伏地魔举起了接骨木魔杖，像指挥棒一样小心而精确地握着它。

“为什么它对我不起作用，西弗勒斯？”

在寂静中，哈利想象着他可以

那条蛇在盘绕和展开时发出轻微的嘶嘶声——或者是伏地魔在空中萦绕的嘶嘶声？

“我的——我的主？”斯内普茫然地说。“我不明白。你——你用那根魔杖施展了非凡的魔法。”

“不，”伏地魔说。“我已经表演了我惯常的魔术。我很特别，但是这根魔杖。。。不，它并没有展现它所承诺的奇迹。我觉得这根魔杖和多年前我从奥利凡德手里得到的那根没什么区别。”

伏地魔的语气沉思而平静，但是哈利的伤疤开始隐隐作痛:他的前额越来越疼，他能感觉到伏地魔内心那种被控制的愤怒感。

“没什么区别，”伏地魔又说。

斯内普没有说话。哈利看不到他的脸:他不知道斯内普是否感觉到了危险，正试图找到合适的话来安慰他的主人。

伏地魔开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在他徘徊的时候，哈利失去了他的视线，用同样慎重的声音说话，而哈利的痛苦和愤怒在增加。

“我已经深思熟虑了很久，西弗勒斯。。。。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你从战场上叫回来吗？”

有那么一会儿，哈利看到了斯内普的侧面:他的眼睛盯着魔法笼子里盘绕的蛇。

“不，大人，但我请求您让我回去。让我去找波特。”

“你听起来像卢修斯。你们都没有我了解波特。他不需要被找到。波特会来找我的。我知道他的弱点，你看，他的一个大缺点。他讨厌看着周围的人被击倒，因为他知道这是为了他而发生的。他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这一切。他会来的。”

“可是大人，他可能会被一个人意外杀死，而不是你——”

“我对食死徒的指示已经非常清楚了。抓住波特。杀死他的朋友——越多越好——但不要杀死他。

“但是我想说的是你，西弗勒斯，而不是哈利·波特。你对我很有价值。非常有价值。”

“我的主知道我只寻求为他服务。但是——让我去找那个男孩，大人。让我带他来见你。我知道我可以——”

“我已经告诉过你，不行！”伏地魔说，当他再次转身时，哈利看到了他眼睛里闪烁的红光，他的斗篷发出的嗖嗖声就像一条蛇在滑行，他从他灼热的伤疤中感受到了伏地魔的不耐烦。“西弗勒斯，我现在担心的是当我最终见到那个男孩时会发生什么！”

“大人，毫无疑问———”

“——但是有一个问题，西弗勒斯。有。”

伏地魔停了下来，当他把接骨木魔杖滑过他白皙的手指，盯着斯内普的时候，哈利又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了。

\为什么我用过的两根魔杖在指向哈利·波特时都失败了？\

“我——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大人。”

“不行吗？”

愤怒的感觉就像一根钉子穿透了哈利的脑袋:他把自己的拳头塞进嘴里，不让自己痛得大叫。他闭上眼睛，突然他变成了伏地魔，看着斯内普苍白的脸。

“我的紫杉木魔杖完成了我要求的一切，西弗勒斯，除了杀死哈利·波特。两次都失败了。奥利凡德告诉我在双芯的折磨下，叫我拿走另一根魔杖。我照做了，但是卢修斯的魔杖一碰到波特的就碎了。”

“我——我无法解释，大人。”

斯内普现在没有看着伏地魔。他的黑眼睛仍然盯着那条盘绕在它的保护圈里的蛇。

“我找了第三根魔杖，西弗勒斯。接骨木魔杖，命运魔杖，死亡之杖。我从它以前的主人那里拿走了它。我把它从阿不思·邓布利多的坟墓里拿了出来。”

现在斯内普看着伏地魔，斯内普的脸就像一个死亡面具。它是大理石般的白色，如此安静，以至于当他说话时，看到有人生活在茫然的眼睛后面，令人震惊。

“大人——让我去找那个男孩——”

“在这个漫长的夜晚，当我即将胜利的时候，我坐在这里，”伏地魔说，他的声音比耳语大不了多少，“想知道，想知道，为什么接骨木魔杖拒绝成为它应该成为的样子，拒绝执行传说中它必须为它的合法主人执行的任务。。。我想我有答案了。”

斯内普没有说话。

“也许你已经知道了？毕竟，你是个聪明人，西弗勒斯。你一直是一个好的和忠诚的仆人，我很遗憾必须发生的事情。”

“大人——”

“接骨木魔杖无法为我服务，西弗勒斯，因为我不是它真正的主人。接骨木魔杖属于杀死了它上一任主人的巫师。你杀了阿不思·邓布利多。只要你活着，西弗勒斯，接骨木魔杖就不可能真正属于我。”

“大人！”斯内普抗议道，举起了他的魔杖。

“不可能有别的办法，”伏地魔说。“我必须掌握魔杖，西弗勒斯。掌握了魔杖，我终于掌握了波特。”

伏地魔用接骨木魔杖划过空气。这对斯内普没有任何作用，他在一瞬间似乎认为自己被缓刑了:但是伏地魔的意图很明显。蛇的笼子在空中翻滚，斯内普还没来得及大喊，它已经把他的头和肩膀都包住了，伏地魔用蛇佬腔说话了。

“杀。”

有一声可怕的尖叫。哈利看到斯内普的脸失去了仅剩的一点血色；当他的黑眼睛睁大时，当蛇的毒牙刺穿他的脖子时，当他没能推开被施了魔法的笼子时，当他的膝盖垮了，他摔倒在地板上时，他的脸变白了。

“我后悔了，”伏地魔冷冷地说。

他转过身去；他没有悲伤，没有悔恨。是时候离开这个窝棚，带着一根现在能完全听从他指挥的魔杖，去掌管一切了。他用手指着装着蛇的星空笼子，那笼子向上飘去，离开了斯内普，斯内普侧身倒在地板上，鲜血从他脖子上的伤口喷涌而出。伏地魔头也不回地从房间里走了出去，那条巨大的蛇在它巨大的保护球里跟着他飘了起来。

回到隧道和他自己的头脑中，哈利睁开了眼睛:他努力不让自己喊出来，血一直咬在他的指关节上。现在，他透过板条箱和墙壁之间的小缝隙，看着一只穿着黑靴子的脚在地板上颤抖。

“哈利！”赫敏在他身后喘着气，但他已经用魔杖指向了挡住他视线的箱子。它升到空中一英寸，静静地飘向一边。他尽可能悄悄地爬进房间。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接近这个垂死的人:他不知道当他看到斯内普苍白的脸，以及他试图止住他脖子上流血的伤口的手指时，他有什么感觉。哈利脱下隐形衣，俯视着这个他讨厌的人，他睁大的黑眼睛发现了试图说话的哈利。哈利向他弯下腰，斯内普抓住他长袍的前襟，把他拉近。

一种可怕的刺耳的咯咯声从斯内普的喉咙里发出。

“拿着。。。它。。。。拿着。。。它。。。.\

斯内普身上流出来的不仅仅是血。银蓝色，既不是气体也不是液体，它从他的嘴里、耳朵里和眼睛里涌出来，哈利知道这是什么，但不知道该怎么办——

赫敏把一个凭空变出来的瓶子塞到他颤抖的手里。哈利用魔杖把银色的东西举了进去。当瓶子满到边缘的时候，斯内普看起来好像已经没有血了，他抓着哈利长袍的手松开了。

“看。。。在。。。我。。。.\他低声说。

绿色的眼睛发现了黑色的眼睛，但是过了一秒钟，那双黑色眼睛深处的某种东西似乎消失了，留下了它们固定的、空白的和空虚的。抓着哈利的手重重地落在地板上，斯内普再也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