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德里克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猎物。
他不敢反抗,也不能反抗。
那冰冷的目光如同附骨之疽,牢牢的锁定在亨德里克的后背。
他呼吸越加急促,额头上冷汗直流,然后,他停下了。
亨德里克看见了被火光渲染的夜空,听见了周围居民的骚乱,远处依稀还有执法官们的跑动声。
唯独......
身后手下们的声音没了。
亨德里克转过僵硬的脑袋,只一眼,就浑身冰冷,一股凉气从脚底直达天灵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的身后只剩下一个跟着的人。
他戴着一张优雅中带点疯狂的白色面具,左肩的肩甲高高隆起与头齐平,左手闪烁着金属光泽,似乎也是被改造过,右手举起一把造型墨绿色的枪。
白色面具下的目光从空隙处落在亨德里克的身上。
卡达·烬,致以尊重的目光打量着作品的结构。
憎恨、蔑视、兴奋......
亨德里克从那双目光中读懂了这三个情绪。
憎恨,似乎是因为被标记好的猎物出了意外。
蔑视,则是对同类中的下位者的鄙夷。
兴奋,是潜藏于愤怒与蔑视之下,被抑制住但又抑制不住表现出来的扭曲。
亨德里克身体僵在原地,喉咙有些发干,内心被巨大的恐惧淹没。
也许别人同样能感受到烬的恐怖,但亨德里克的感受更深。
只有同样以杀戮为乐的人,才能精确捕捉到烬真正的恐怖。
在亨德里克的眼里,烬已经不是杀人狂,而是达到了最巅峰的境界:杀人魔。
烬并不以杀戮为乐,或者说,他从不以为自己是在杀戮。
他只是想完成一出、又一出精妙绝伦的表演,又有什么错?
于是,亨德里克死了。
亨德里克甚至都不知道烬的手中何时出现了一把利刃,直到冰冷的锋刃割破喉咙,脖子上出现一道血痕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快要死了。
不是濒死的预感,而是真真正正、实实在在的要死了。
喉咙被割破,但那道血痕太细了,细到第一时间只有一滴一滴血液渗出而非喷涌,血管中的血液无法肆意喷洒,只能回头堵住喉咙。
亨德里克嘴里翻滚出血泡血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倒在地上,双目渐渐失去光彩。
烬淡漠的拿出一张手绢将利刃上的血渍擦拭,随后弯腰把染血的手绢盖在亨德里克的脸上。
一副随手进行的作品完成了。
烬缓缓转头,看着火光冲天的吉拉曼恩家族,内心一片烦躁。
这对于他这种艺术家而言是非常罕见的。
烬很难接受自己完美谢幕前的主演,被这群粗鲁的俗人给带走。
突如其来的意外甚至可以说匪夷所思的巧合让事态的发展已经极大程度地偏离了他的剧本。
他憎恨这种感觉,这种演出被外来者打乱,不按照剧本进行的混乱。
难道艺术注定要有缺陷吗?完美是不可达到的?他扪心自问。
不!绝不!眼下的情况难道不是另一出精彩的剧本吗?
意外代表着新意。
比如......
那道用钩索在火海中行动的人。
有趣的人在命运的牵引下,以一种极为巧合的方式纠缠在一起,最终通向不可知的结局,这才叫戏剧。
烬开始感到无比的兴奋。
充满意外和反转,这不就是一场完美演出该有的精彩之处吗?
道具已经备好,时间即将归零。
既然已经拉开大幕,那就让自己,登场演出吧。
......
......
卡蜜尔捕捉到了强烈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