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得小心翼翼。

“不气了，早就不气了。”

大姨驾轻就熟般的，一边平静的应对，一边一口一口的喂粥。

又吃了几口热粥，杨春丽发白的嘴唇终于有点了润色，她低叹一声。

“我怎么那么没用，保不住工作，也保不住婚姻，晨晨在学校还怎么抬得起头？”

“晨晨那孩子争气，在学校一直是第一名，没人敢小瞧她，放心吧妹子。”大姨举着勺子，“再吃一口。”

杨春丽摇摇头，“可是，她心里会不舒服，她……”

顿了顿，杨春丽忽然开始掉眼泪，“她要跟她爸爸断绝关系，她还改了姓，我离婚的事情肯定给她留下阴影了。”

杨春丽越哭越凶，捂着脸抽泣，“可我也没办法，她爸爸非要离婚不可，我不想让晨晨变成单亲家庭，我不想的……”

“我知道我知道，妹子，没事了，都过去了啊。”

大姨揽住杨春丽的肩头，安慰着，“晨晨长大了，早就忘了那些事情了，她现在很优秀的，咱们得向前看了。”

夏希静静站在门外，眼眸悲悯的看着屋里的一切。

杨春丽的心结，确实在杨晨身上。

杨春丽觉得，自己离婚的事情给杨晨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害，因此非常自责，再加上失业和离婚的压力，她才扛不住的变成了这样。

而杨晨，之所以会跟自己的父亲断绝关系，恐怕也是为了给自己的妈妈讨一个说法吧。

夏希轻转头，看向身边的杨晨。

她紧紧咬着唇，眉头深锁，满脸泪水。

心，估计已经碎了。

夏希搭上杨晨的肩膀，“阿姨的心病，只有你治得了。”

杨晨重重点头，“我明白。”

第二天，风高气爽，阳光正好。

扬名小镇的古城街上，人来人往。

“妈，咱们这个小镇上，我最喜欢的就是这条古城街了。”

杨晨挽着杨春丽的胳膊，走得缓慢，说得轻柔。

杨春丽眼神柔柔的，没有搭话，只慢慢迈着步子。

杨晨视线放远，陷入回忆，“记得小时候，我很调皮，一来到这条街就不停的乱跑，然后，你总是在后面追。”

杨春丽淡淡一笑。

“但每一次你都追不上我，然后就口头威胁，‘王晨！再跑我就不管你了！’”

王晨……这个名字已经很多年没再出现过了。

杨春丽眼神一闪，低下了头。

杨晨停下脚步，看着杨春丽带着愧疚的侧脸，认真道，“妈，我改名字是因为，爱你，而不是因为其他的任何人任何事。”

杨春丽挣扎半晌，终于抬起了头，“晨晨，对不起，我……”

“妈，你没有对不起我，真要道歉，也应该……”

顿了顿，杨晨深吸口气，“应该让我爸爸道歉。”

杨晨与她爸爸断绝关系之后，就再没在杨春丽面前提过爸爸……不想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时隔十年，再次在妈妈面前提起爸爸，倒是比想象中的要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