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威军接连打退陕军数轮进攻后,陕军不多的炮兵部队总算运到了,陕军暂时停止进攻了。
“轰!”、“轰!”、“轰!”……
陕军的大炮开始咆哮了,可对定威军造成的伤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一是炮火口径不大、也不敢过于靠前,害怕定威军的火炮回击,二是疏于训练、准头太差,很多炮弹都落到沟里去了,这不能怪炮兵,刘震华是个老财迷,一发炮弹打出去、口径最小的也是白花花的六七十块大洋,所以不少炮兵这是第一次实弹射击。
“哒哒!”、“哒哒哒!”……
“乒!”、“乒!”、“乒!”、“乓”、“乓”……
陕军的又一次冲锋被打了回去,这种阵地战就是这么简单、枯燥、残酷!
仅仅小半天时间,陕军就已经在战场上丢下了三四百具尸体,受伤的就更多了。
萧尊邦派兵把第一线那个连换了下来,虽然他们死伤并不是特别大,可弹药几乎快消耗完了,下来休整、补充弹药、以利再战。
吴佩孚在新安等候李殿荣率领第五旅第十一团赶到后,把这个团作为总预备队留在了新安,两人实地勘察了这里的地形后,设计了一个“品”字形的防御阵型,李殿荣留下监督第十一团构筑工事,吴佩孚先赶往义马前线。
“轰!”、“轰!”、“轰!”……
吴佩孚刚来到义马前线,晋军的炮兵旅就开始炮击定威军阵地了,大部分都是75mm野战炮,甚至还有部分105mm榴弹炮,第一、第二、第三道防线都笼罩在弹雨中,一团团浓烟在炸弹爆炸的红光中升腾而起,从望远镜里已经看不到第一线阵地了。
“幸亏我们是准备逐次退守,第二、第三道防线没有派兵驻守、否则就吃大亏了,这个阎老西儿一直憋在山西、怎么会有这种重炮?”萧尊邦两眼通红的说道。
“他在山西建的太原兵工厂,规模快赶上汉阳兵工厂了,而且都是一战德国最先进的武器,我还是低估了晋军的实力。”吴佩孚自责道。
“呸!他们不就是武器比咱们好么,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等会儿炮击一停,我带一个营打他个反冲锋,把二连救下来。”萧尊邦说道。
“这么猛烈的炮击、密集的弹幕,就算炸不到,震、也能让人七窍流血,你以为他们还能有多少人活下来?你再去给敌人送人头么?
“那怎么办?”萧尊邦着急的说道。
“慈不掌兵!现在救回一个、至少要搭进去10个,你要知道取舍,我想他们也不愿弟兄们为了救他们而白白送命!
撤!
全线后撤,撤到西结洼、邓湾、吴庄,在那里构筑三道防线,虽然防御正面宽了很多,但那里的地势能让敌军炮火威力大大减小,炮火密度更稀疏。”
“那我们挖好的工事不就全都白挖了?让我再在后面的这道工事里打他一下吧。”萧尊邦还想试图救回二连残兵。
“敌人的炮兵阵地,肯定会预设有前进阵地,下次进攻开始前就会运动到位,他们一次试探冲锋,你们就会暴露,到时候又是一阵弹雨,你难道想让这些士兵白白送死么?
工事怎么会白挖?
铁轨都被拆走了,他们没法再用火车运送大炮,这里又被你们挖的坑坑洼洼,他们的大炮没法再往前运动,最少今天不可能对我们造成太大威胁了。
你刚才没注意到105榴弹炮的弹道么?
仰角差不多是65度了,是能打到你我这里的,只是他们不知道你、我在这里,否则,所有的重炮都会瞄准这里。
你可以在后面这几道工事里,留下不超过一个班的兵力、迟滞敌军推进速度,他们今天吃了不少亏,不会再贸然突进,一定要等炮火充分准备才肯发起冲锋的。
放心吧,我好好思考一下,等到明天,哼!”吴佩孚冷笑了一声。
阎锡山、冯宦璋肯定都不在第一线,所以晋陕联军完全是按照既定作战计划走,刚才炮击结束后,居然还是发起连级冲锋,被二连仅剩的20来人又给打退了,当时,吴佩孚的眼睛也湿润了,可他还是拒绝了萧尊邦去救他们的建议,慈不掌兵,可痛、只能留在自己心里。
“那我马上去部署,您赶紧先撤下去吧,千万别再来最前沿了!”萧尊邦说道。
“你的指挥部也得后移,不要距离第一道防线这么近!”
“是!”
王胜宝带着一个排掩护吴佩孚后撤,吴佩孚一路上都在思考应对晋军火炮的办法,晋陕联军不笨,当然会想到尽快修复被拆毁的铁路,好让炮兵可以增援步兵进攻。
吴佩孚刚经历过第二次直皖战争,虽然缴获不少武器弹药,但一些物资还来不及补充,他手上的炸药就太少,无法对路基进行大规模破坏,只能留着用在最关键的时候。
吴佩孚刚回到位于段家沟村的临时司令部,村子位于铁门镇西南方向,这儿之所以叫“铁门”,是因为这儿是扼守在伏牛山脉、牛尾山口的最后一个屏障了,过了这里就是豫西平原了,只有新安还有一片不大的丘陵地带、可以阻击西面来犯之敌,可是,过了铁门,晋陕联军完全可以向南绕过新安,然后沿着洛河两岸直扑宜阳、进兵洛阳,这样一来,困守新安的定威军,就会陷入北邻黄河、三面被围的绝境。
所以,吴佩孚做好了在铁门与晋陕联军决一死战的心理准备,退守新安,那必须是整个大战略全面实现后、才能走的一步棋。
天上传来一阵飞机的轰鸣,吴佩孚走出屋子仰望天空,只见一架飞机正从天上低空飞过,机翼不断地左右摇晃,这是吴佩孚与飞行队大队长冯文洵商量好的暗号,表示飞行员侦查到了敌军的某个军事行动,需要报告给吴佩孚。
王胜宝正在指挥卫兵铺设“信号旗”,所谓信号旗,就是在打麦场上铺设两块十字交叉的白色长布,这样,飞行员在空中就能看清目标。
当时都是单人双翼飞机,是无法直接与地面联络的,可等飞机飞回洛阳,再发电报过来,可能会贻误战机,所以,吴佩孚与冯文洵商量了一个直接空投情报的办法。
冯文洵驾机看清信号旗后,驾机转弯、临远,然后又直直的飞了回来,这是他第一次向地面空投东西,也不知道怎么计算提前量,只能估摸着来。
情报塞进一个没有装药的木柄手榴弹里,为了醒目、上面绑了一大块红布,害怕被螺旋桨吸走,刚扔出去的时候,红布是包裹着手榴弹的,飞机飞远后,在重力的作用下,手榴弹在下,红布展开了。
王胜宝、张佩亭骑着马望着天空,朝远处追去,手榴弹的落地点,距离信号旗足足有一公里多,但第一次“空地协同”、总算是成功了。
吴佩孚接过张佩亭递过来的手榴弹,口授了一封电报,让他赶紧给冯文洵发过去,冯文洵收到电报、马上就召集飞行员们开会研究吴佩孚的电报,一名飞行员提出个问题:“晋军有自造的重机枪,仰角很大、是能对空射击的”,于是,他们首先开始讨论起重机枪的射高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