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妩在精灵族待了约莫半年。

确实如露米娜说的那样，需要靠着生命树的力量去稳定体内已经发生改变的血脉。

“你身体冰凉，现在下了雪，怎么又不多穿衣裳。”

王宫的一处围栏前，站在那里赏雪的圣妩陡然感受到肩上有人替自己拂去积雪，随后拿着一件黑色斗篷披在她的身上。

“穿得再多我体温也是这样。”

圣妩赤红色的眸子微动，尖锐的耳朵上戴着一个银色的耳饰，露米娜送的。

自从她变为吸血鬼之后，她的体温已经不是人类的温度，而是极其冰冷的。

一身华丽服饰头戴王冠的露米娜站到圣妩的身旁，莹绿色的瞳孔泛着一丝晦暗，语气淡然。

“你要走了？”

“嗯。”

圣妩微微颔首，望着王宫之中白茫茫的一片，唇瓣微扬，眸色追忆。

“有人在等我。”

露米娜指尖掐紧，面上却是毫无波澜，“你答应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能做成。”

等她做成了，也意味着，或许她就要离开了。

圣妩，“快了，应该在来年的春天。”

露米娜沉默着几秒，语气嗫喏。

“那你......”还会回来么。

可刚吐出两个字，她又顿住，话锋一转道。

“那你去吧。”她转首望向圣妩，“我派人送你？”

她的眸子微敛，是直视圣妩时不曾表露一分的隐晦情愫。

“不用。”圣妩摇摇头，挑眉调侃着，“我现在好歹是进化的物种了，这点能力还是有的。”

闻言，露米娜喉间干涩，她默默点点头。

“也是。”她从来都让人捉摸不透。

“那我走了。”圣妩唇瓣微扬，正准备转身离开。

“等等！”

犹豫再三，露米娜还是忍不住出声，“你要离开的时候，告诉我。”

这个离开，自然是指她离开这个世界。

圣妩颔首，眸色淡淡，“可以。”

说罢，她转身而去。

两人第二次分别。

上一次是圣妩看着她离开，这一次，是露米娜看着她走。

露米娜心口有些酸涩，她怔忪看着圣妩离开的背影。

她也不懂，不懂明明自己都预料到她在算计什么了，却还是会撞上去。

反正，这一世是意外，那就意外到底好了。

没有她，也不会再有别人了。

其实，当她在龙族救下她的那一刻，她就在想，即便哪一天她利用欺骗了自己，她也原谅了她。

......

地狱。

人间是冬雪的时候，而这里依然是不见白日的黑暗，没有雪和雨，也没有花和动物。

只有丑陋的邪灵恶魔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训练。

没错，就是训练。

自从撒旦半年前回来后，他就把九层空间中的邪灵恶魔们进行管理和训练，让他们的力量更加强大。

又是日复一日的事务处理完之后，撒旦神色冰凉地回到了魔宫里最深处的那个地方。

玄色鎏金的衣袍曳地，颀长身躯俊朗横阔，那俊美无俦邪佞性感的面庞带着寒霜，凌冽轮廓精雕细琢。

只是他那双青蓝琉璃色的瞳孔中泛着无尽的寒意和黑暗，细微血丝抓拢着眼球，极为骇然吓人。

地狱的冰冷，是撒旦早就习惯的。

只是这半年里不能去见她的思念和悔恨，让他已经深入骨髓的折磨和压抑，他不敢去见她，怕她恨他，也知道她大概是不会想见到自己的。

撒旦坐在曾经深夜里偷跑来和圣妩同床共眠的床边，他手腕上绑着一条红线，是那条圣妩和他一起去人鱼族时，她说的‘你绑了绳子，我这头晃一晃你就知道我还在’那条红绳。

他那时还疑问，“可我绑了绳子，你也可以把你的绑在一条鱼上，到时鱼晃动了身子也可以呀。”

她笃定说，“可是鱼不会一直在你身边停留，只有我会。”

撒旦弓着背，他低下头伸手试着拽了拽红线的这端，可是那端的人已经不在。

“......”她没有在他身边。

她应该很恨他吧，她在意的孩子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