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样水灵清甜,脚踩草鞋、头顶遮阳草帽,露出的一小截脚踝白得发亮。他看得有些愣住,等她走近了猛然想起,然后状似无意地上前问她从哪儿来、上哪儿去、为何每日从这里经过。
那女孩儿不怕生,甜甜的酒窝正对着他,声音也是甜甜的:“我从城里回来,照顾我娘。我娘命苦,被人卖到这里。”
“你一个人来找你娘?”
“我爹又寻了个继房,她待我不好,我便偷偷打听到我娘被卖的地方跑来了。”
“你一个人不害怕?”
“不怕啊,这有什么好怕的。我什么样的事没见过,我只想和娘在一起!”
“那你......你......不怕棺材?”
“棺材又不会动,有什么好怕的?会动的人才是最可怕了!”
从那以后,十九岁的他和十六岁的她成为了玩伴,过去的十九年的生活颠沛流离,多亏棺材铺老板好心收留,才能安定五年。
过去的生活里从没有人愿意接近他,这个小女孩是第一个。只可惜小女孩每天都忙着去河边洗衣,只有来回路上才能说上几句话。
每天也就只能说上这几句话,但却是他日复一日的无聊生活中的期盼。
第一年,小女孩整天开开心心的,拎着与她膝盖同高的衣服桶,走在路上用甜美的嗓子哼歌;到了第二年,她有了心事;第三年,她脸上的酒窝变淡了;第四年,她没有来洗衣,他一整年没有见过她;第五年,有一天,她满脸泪痕,全身直发抖,拄着拐杖双脚一跛一跛的,她来买棺材。
“掌柜的,您这儿最大的棺材怎么卖?”她的声音也没有那么清脆,低沉得可怕。
掌柜从里间出来,和蔼问道:“小姑娘,你要多大的,便有多大的,没有现成的,我能用木板给你做。”
她没有抬眼看他一眼,思索后回答:“嗯......能装得下两个大人和一个小孩的。”
他听了有些震惊,却止不住地心疼。他在见不到她的一年里曾向办白事的人打听过,她从城里来寻娘亲,她娘已经被卖到一个屠户家里了,屠户天天打她和她娘。后来有一天屠户没打到猎,回来把母女两人都捆了起来狠狠地打,把她娘侮辱了一番,还打得女孩双腿都断了,她来的第四年,一边在屠户家中做饭照顾她娘生了孩子,一边养好双腿。
所以,那户屠户家中,一共四人,但并没有听说染了什么病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