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起自己用力过猛的姿态,直接回转身形,将匕首插入腰带内侧,看起来,已然是绝了逃跑的心思。
毕竟,他也听到了广播,心里明白,现在十八区的缉罪师们,外援已失。
这楼下,指不定还有多少人,在那里虎视眈眈,等着拿他的铭牌,去换点积分用用。
“我说,要不咱俩聊聊?”
破罐子破摔的中年男子摸了摸头发,脸上,露出一副无害的小心表情。
敌强我弱,为了活命,丢点面子而已,不算寒碜。
“我可以给你铭牌,自愿加入咱的组织…团伙…团队…队伍。”
许是暴徒们在他心里的形象,早已随着第四区一次次的宣传,而逐渐变得根深蒂固。
他一连换了好几个名词,搜空脑袋,方才勉强找出来一个,中性偏褒义的妥当之语。
毕竟,眼下胜负未分。
万一有一天,缉罪师们又打回来了。
那他跪舔张和,还有什么意义?
给自己捞上一碗馊了的断头饭吗?
“您想想哈,作为一个还未被除名的缉罪师,现如今,我不是还能帮你们窥探一下,他们可以兑换的丙级物品嘛,作用蛮大。”
周现轻轻一咳,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自己不能抛头露面。
只在后面帮这群人打打杂,提供些情报,也方便左右逢源,将来求个太平。
唉。
丙级职业者,还真是难呐。
他暗自神伤半秒,见下面的那位还没有说话,只得接着堆笑道:
“您也不要嫌我没用,毕竟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实在不行,我还可以帮你们弄点物资,下手打杂啥的…”
“我们已经有了一个曾经的乙级缉罪师。”
时间紧迫。
“今天我来找你,也不是为了取你的铭牌。”
深坑那边,不知何时会传来枪声。
张和开口,打断了前者表明心迹的投诚行为,直言道:
“有一个人曾和我说过,西街的缉罪师们,都是真心为十八区着想的人,我想,你应该最为了解他们。”
作为一个生下来,就活在十八区的子民。
即便在被选中为暴徒之后,时常沉默的青年,接触到了许多新奇可贵的思想。
但这种家乡被长久奴役的背景,让他无法理解,什么,叫作“自由”。
也并不清楚,为什么两派的乙级暴徒,都会表露出一种引人心魄的神色。
如冰。
如火。
如长夜之极光。
如永冬之烈阳。
太奇怪了。
这种超越肉体的力量,在极度缺乏系统教育的张和眼里,始终保持着一股神秘未知的气息,让他魂牵梦绕,却又望而不及。
所以,他来了。
以最为朴素的想法,从了解志同道合者的事迹为初,化作一柄尖刀,插入蒙昧的精神领域。
未得之物,何以用之?
只有从根源上摸透一种东西的本质,再用所知的细节勾勒丰富,如此,方可将一种不存在于世间的产物,映照于脑海之中。
然后,化作自己无形的力量。
这,就是张和的想法。
也可以说——
这,就是张和的“道”。
源自于先民时代,最为璀璨的硕果之一。
格物,致知。
“哈?”
中年男子讶然一笑,眼里眸光一闪,看起来,神情莫名兴奋:
“这么讲,你是想要听我说书啦?”
“嗯?”
张和皱了皱眉头。
在思索片刻后,眼见着确实没什么问题,方才点了点脑袋,表示赞同道:
“你这么说,那也差不多吧。”
“总归,是要听一听他们的事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