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可能,是自己人把他给弄死了吧?
真是荒谬。
“我们没来得及救。”
周湛摇了摇头。
微微垂下的脑袋上,是一副压不住笑意的脸。
何止没来得及救。
甚至,我还补了好多箭。
呀嗒嗒嗒…
前前后后,一共十二发,把箭袋给射空了小半,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来得及补充。
“嫌犯抓到了吗?”
张和微微直起了身子。
左手一抬,已然按在了腰间的倭刀之上。
冷冽的气质,有如比现实更为深沉的寒意凝结,夜风铄骨,不及其中半分。
“还没有。”
周湛再度摇了摇脑袋,抬首一看,似是对张和的态度,略有些反应。
但,也只是略有些而已。
“王田当时离得很近,可惜,没逮住她。”
他接着开口,将自己编写的剧目唱完,直到面前的这位跃跃欲试,想要主动请缨,将那“嫌犯”斩草除根时,方才适时出手,朝下徐徐按去:
“你暂时别急。”
反正也是假的,你急也没用。
“事,得一步一步做。”
周湛故作高深,扮作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侧身偏转,将目光与张和一对,脸上,又立刻变得再度严肃。
“明天,你替我去见个人。”
“南街四十号楼,靠广场那栋,五层八十四室。”
那是王银的住处。
“…是。”
青年眉头微皱,看起来,似是稍有不甘。
可眼见着自家头领都是气定神闲,张和全身紧绷的肌肉,也只得又慢慢松了下去。
诸事繁杂。
既然可以落得安稳,那,便安心些罢。
“行了,你也别多想。”
“现在怪冷的天,下一个晚上,还有次赐福,你就先回去吧。”
周湛已是不知道第几次摇头,脸上的笑意,不知在对谁而发。
张和微微颔首,心中,也早有分别之意。
微风迭起。
只见其身上长袍飘曳,一转头,一抬脚,没过三两下,便已消失在了街角之处。
周湛眯着眼,目送子夜将过。
天边远处,黎明再度降临。
十八区,终是又一次安静了下来。
少有的早起之人,也是默不作声,仿佛表演哑剧一般,只行不言。
可,凡俗善忘。
等到正午偏下,眼见着还是没什么异样,广场上,民众便再度多了起来。
所有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
那些原本没有意义,也没有时间去做的事情。
比如唱歌。
一群人咿咿呀呀,在那哼着不知名的曲调。
愁绪轻微。
像是轻薄的纱,朦朦胧胧,飘在那混混的天上。
比如跳舞。
一群人站在那群咿咿呀呀的人面前,扭动着并不协调的身体。
这边展开手臂。
那边腾出胳膊。
偶然出现的碰撞不愉,也都在相互之间的退让中,渐渐消泯于无形。
时间仿佛走得很慢。
慢到一颦一笑,一步一行,都像是拖着难去的影子,烙印在人们心中。
又仿佛走得很快。
快到一颦一笑,一步一行,都如同那河上飞腾的雾,占满了他们的心房。
夜深人不静。
这一次,遍布着的万家灯火,有如一路送行的旌旗,将张和等人堪堪照亮,目送着,迈入了立柱下,那片被刻意留出来的空地之中。
没有人说话。
但,也没必要说话。
“时间,十八区第四十八轮一月初十。”
“地点,十八区中央广场。”
“主题:暴徒职业,赐福仪式。”
“嗞嗞…”
“请诸位十八区公民站到对应的月圈内,结算时间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