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着泥巴的某位统领耳朵一动,看起来好像卸下了什么千斤重担,一扭头,就要起身给走来的青年,送上一个大大的拥抱。
当然,张和不是那种热情的人。
他不着痕迹的抚手下滑,在徐松的注视中,直接拔出了腰间倭刀三寸。
开刃的锋口柔光划过,像是被星火细细灼烧。
白脸青年是个很识趣的人。
“老张呐,这次,就拜托你啦。”
他将自己沾满泥巴的手向后藏了藏,说话间,自有一股老成年长的态度。
“你放心,你如果真的死了,每年的这个时候,我都会来这给你烧纸的。”
不着边际的玩笑,听起来像是一种恶心人的诅咒。
但张和又何尝不知道,这是他先前答应过徐成,要向周湛建议,放弃徐松治疗的某种自然而然的后果?
众所周知。
白脸青年,那向来就是恩怨分明,睚眦必报,对人不对事。
现在,其最最亲爱的弟弟因为大计重伤。
可以稍稍报复一下的,就只剩了张和这位空闲之人。
可后者的言行举止,显然也不是个柔柔弱弱的菩萨性子。
“头领有令,叫你和我一同守在这,监督工程进展。”
他随口一言,直接狐假虎威,将那已经没什么用处的任务,大方的与徐松一起分担。
后者是有些不太情愿的。
毕竟身上的东西,手上的东西,都还粘在那里,让人实在是颇为不喜。
可没办法。
张和抬起手,直接将手里的倭刀拔出,一下,插在了入口的地方。
“当!”
威胁之意,已经是昭昭若示。
徐松嘴角一扯,低下头,无声地骂了两句后,依旧坐回了原处,开始摆弄自己那一堆…
呃…
奇妙的作品。
“嗯?”
张和鼻息微出,稍稍偏过脑袋,好奇地瞥了一眼。
但直到数息之后。
他也实在是看不出来,那一摊什么玩意,是哪位三岁小儿的独门杰作。
青年摇了摇头,兀自寻了个好位置,开始将身上带着的东西件件拿出,调度起一支又一支大小队伍,完善起战争之前,最后一点收尾的工作。
“呼呼…”
虚无之中,微风悄然吹过。
天地间的一切事物,终究还在一路向前。
溜走的时间,就像是飞舟踏水。
参照物不同,心境心情不同,感觉上的流速,自然也是分外的不同。
月色更明了。
张和将自己的苗刀提前卸下,插在入口处的东西,也在那玉盘中天之时,早早收归腰间。
“头领。”
周湛从天而降,略显振奋的精神,显然是睡了一次好觉。
“王统领。”
王田步步走来,略显潦草的外在,像是这些天里,都没什么打理的心思。
“徐统领。”
徐松终究是在之前逮着了机会,一身换好的灰棕色外袍崭新泛亮,仔细瞧瞧,还有种淡淡的熏香。
“周统领。”
周翻终究还是扛着自己的鬼头刀来了。
但另一边的手上,也确是摸了一挺寻常的单人手持火箭发射器,以作为他的某种火力补充。
弹药粗大,绑在他的腰间一圈。
“十五门天罡炮分散而布,十五枚重穿悬浮地雷,也全都安在了他们的必经之路上。”
“民众已经疏散完毕,十二个轻机枪阵地,十五个重机枪阵地,皆是按照预定计划,尽数布置。”
“另外,壕沟已经挖好,狙击手总共十位,立在相隔较远的几个人造高地上,周围混杂了十倍左右的可轮换阵地。”
“按照您的吩咐,注水依旧全力运转不停。”
“所有民众全部疏散,按照实力划分的战斗梯度皆已妥帖…”
……
张和的汇报作得很快。
除了周湛以外,其余几个职业者,都稍有两分惊讶诧异的味道。
但,大敌当前。
战争的时间就要到了。
这点小小的情绪,很快就被遥远的黑暗中,那一道道吹来的大风掩盖,渐渐归于死寂虚无。
“呼呼呼…”
没有什么很宏大的场面。
没有什么很壮观的仪式。
该做的,不该做的,暴徒们已经全都做了。
从定方二号线入口处向十八区望去,一座座鼓起的山包,一道道黑暗崎岖的坑地,就是这几天以来,他们的所有成果。
白龙出洞,洼地十里。
水声雷鸣,震天动地。
“备战吧。”
周湛仰天飞去,随着一句简单的吩咐,于一声声机械的播报声中,直接逆风而行,渐渐化作了一抹比夜色更为黑暗的鬼魅。
周翻与张和对视一眼,随后,恍若一只张开的大钳似的,在前者身下,左右相随。
王田披上草衣,眼神无波无澜,从高台边沿,一跃而落。
徐松掏出了自己的狙击枪,“咔咔”两下,迅速拉栓上膛。
暴徒联盟宗训第一条。
无人渡我革命者,革命者当以强者为先,牵头自渡。
天行健。
暴徒以自强不息。
“警告。”
“警告。”
“来自善恶之地的缉罪师们,已选择开启战争。”
“重复。”
“来自善恶之地的缉罪师们,已选择开启战争。”
“依照战争规则第三条,出于公平均衡原则,本次缉罪师阵容将会得到大幅度增强。”
“其总量为:五千积分额度。”
“重复。”
“其总量为:五千积分额度。”
“附带战备物资价值,不得超过总量价值两倍。”
“嗞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