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过往的风尘自不必计较。
待到日上三竿时。
奔跑于南街主道里的张和,方才有了些体温回冷的迹象。
“呼…”
他喘着粗气。
直接动手,将身上那给自己磨出两道血槽的事物,卸在了庄严肃穆的建筑前。
天地间的光明微微虚弱。
一个由狂风拥趸着的身影,就如同某种离世之人,慢慢悬停于张和身侧。
“你如今倒是轻快。”
神出鬼没的周湛眉眼依旧。
一脸温和而虚伪的笑意,难得表露出了三分真诚。
“可怜周翻现在还泡在祁蒙河里,像是个快要飞升的仙人似的,造出了一片大雾朦胧。”
他的嘴上轻轻叹息。
语气中的情绪,仿佛带着浓浓的怜慈。
但如果有人在当下的时光里,结合其以往一向的做派来看,却又不禁会生出点点怀疑。
是不是对其来说,这种不涉及到原则的事情东西,都只不过算一场更加高明的惺惺作态,毫无半点真情?
千人千语。
但就张和而言,他现在属实是不得而知。
“呼…”
一声低低的喘息自其喉间传来。
由那种极端劳累所带来的内外疲惫,仿佛已经遍布于青年的全身上下,渗入到了他的细胞深处。
只一个不好。
便将会在片刻之后,从那些个琐碎的整体中,直接喷涌出来。
两种状态之间,好像就差了一点点。
仅仅就一点点。
只要能捅破这一点点的障碍,它就可以直接引起局部的崩溃,然后迅速扩散,瓦解掉这位体内,那些让其赖以维存的大分子物质。
但好在。
“永动之心”和“休眠体质”,仍然是其最为坚实的后盾。
在不断吞入的物质包供给之下。
张和到底到底,还算是勉强给活了过来。
“您昨天…”
他压着边上的那堆负重物。
在双脚交替离地,稍稍得以休息之后,言语间,也不免有了些愈发深刻的困倦。
但很快。
随着其面前这位精壮汉子的回答落地,张和那种萎靡的精神,便又再度受刺,如同发芽的老树一般,重新振奋。
“我看到了。”
周湛的态度非常坦然。
甚至可以说。
坦然到让人有些不知所措。
“我在制定计划的时候,没能想到大兄的脾气,会是如此如此的刚直,以至于发生了这种事情,让你平白受累。”
“这完全是我的考虑欠妥,里面种种,不应有你的过错。”
他把那先前的安排,直接给全算到了自己头上,丝毫没有抱怨王田的出格举动,也未将那怒火上头的张和,骂个什么“狗血淋头”。
只像位宽厚的长者一般。
将前两者所带来的恶劣影响,大包大揽。
虽然不可否认的是。
这里面,固然也有着现如今的十八区内,无人可以制衡于他的缘故。
但周湛如此作为。
倒是如同某种预防针一般,使得那原有几分郁气的张和,反而又不大好发作。
哪怕他本来的言语,并不是这个意思。
“头领…”
青年的声音稍有迟顿。
精神与肉体上的双重无力,仿佛吞食血肉的无形恶鬼,让他昏昏沉沉。
“你是不是想说,我太偏激了?”
周湛的直觉非常敏锐。
但出于某种心理上的缘故。
张和的回答,稍有几分不愿面对的怯懦。
“我只是觉得,这样做,有些诡异。”
他换了个稍稍和缓一些的说法。
后脑刺痛的感觉,就像是有一把极其锋利的刀,旋着钻入了这位的神经内,摧枯拉朽。
但人之所以为人,势必要有一些区别于其他生物的东西。
比如构造。
比如组分。
比如那排除于血缘之外的信仰与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