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现在的十八区内,时代的进步,已经开始了无形无色的转变。
但毕竟,圣职者们的统治,远还未真正的触及基层,普通人之间的道德,还是那与以前相差无几的道德。
因此之故,这种虚以委蛇的为人姿态,亦是还没有到那种落幕时的终点。
而身为一个毫无原则的存在。
在面对更大的利益之前,其理所当然的,就会作出某些有利于秩序维持的选择。
包括但不限于——
如眼下这般的蛰伏隐忍。
“我还记得,你爹生前的时候,最喜欢你这个儿子。”
毫无所察的驼背老人言语缓缓,连自己都不敢肯定的乱扯胡诌,直接是信手拈来。
不过好在。
被他给锁定的目标,还算个真真切切的可以被拿捏的人。
“你有个女儿,对吧?”
非常踏实的语气里,自是一种毫无疑问的态度。
就仿佛某种压顶的巨物一般,对着中年夫妇的方向,一路碾推而去。
“是。”
就像先前老人推演过的那样。
思女心切的母亲,也确是顺应了自己的本心,头一次在这种颇为正式的场合下,作出了超出于自家男人的举动。
她抹着眼泪,丝毫也没有顾及边上那位凌厉的眼神,直接朝着驼背老人的方向,自顾自地强笑道:
“现如今,怕是已有八岁了。”
“八岁了啊…”
后者闭上眼睛。
屏息不语的片刻间隙,仿佛是在消化和思索个什么东西:
“我这个人,最乐衷于提携后辈。”
“如果现在说个什么旁的东西,那也是太虚太难。”
“但若有机会的话,只给她保个媒,主个婚的,多少也还可以。”
“那就谢四老爷了!”
爱意这种情绪,总是盲目而激烈。
那中年男子瞳孔微缩,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周旋,一听到自家女人如此言语,几乎是要把那一口下槽牙生生咬断。
有所得必有所失。
就这么简单的东西,难道她不知道吗?
他呼吸微重。
稍稍绷紧的肌肉,只维持着一种即将迸发的怒意。
要不是现在这时候,那个老东西还在平房里,王天可能早已起身,将周围什么趁手的东西拿出,直接给自家婆娘来上一顿毒打。
“只是我这一把老骨头,受不得重,万一这个…唉…也是为难…”
几乎图穷匕见式的哀叹,让沉沦其中的人更加沉沦,牵扯其中的旁观者,心里愈发痛恶。
“要不您当…嘶…”
中年妇人表忠心的急切话语言之未半,她边上的那位中年男子,便再也忍受不了,直接用一股庞然死劲,给她的大腿狠掐了一记。
力道之大,几乎是要把那块皮肉撕扯下来。
但很可惜的是。
这个阶段的举动,怎么看,都是有些恼羞成怒似的为时已晚。
非但那一心扑在女儿身上的中年妇人发了狠,张嘴龇牙间,试图再度补充。
就连那驼着背的老人,也是顺着杆子向上爬,直接佯装慈祥地稍稍一笑后,再度说道:
“我也想着尽一尽力,可这…终究还是没人愿意选我这把老骨头啊。”
“四爷爷这是哪里的话?”
中年妇人一下站起身来的举动,像是一次面对王天突袭:
“我选您。”
“咯咯…”
迅速收手攥拳的中年男人,直接就眼目发红。
但看着当下这么久的时间过去后,平房里外,却都没有人前来打扰的环境。
他也不得不按住自己的盘算,在两道情绪分明的注视下,明智地强行欢笑道:
“小辈也是一样的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