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运脸颊绷紧,在承诺之前,还是考虑到了自己的实力:
“不一定,不过,我可以全力尝试。”
形同没说的废话在某些特殊的环境下,反而会凸现出一种别样的真诚。
张和眉间微皱,在权衡了片刻之后,还是朝王运抛出来自己的条件:
“以前的承诺依旧有效,不过现在,你多了一个新的选择。”
“我可以给你一个身份,不是劳役的身份,但与此同时,你则需要接受一点小小的改造,这个过程基本百利而无一害。”
“作为代价之一,你要在五天之内熟悉好这个东西,并具有相当的维修和操作能力,如果不能,那就会和那些挂在外面的人一样,如何?”
机遇总是并存于险恶之上。
若不是张和考虑到自身的定位不是个攻坚的先锋,也不算什么陆地装甲部队的中流砥柱,单凭普通人的心性,或许也对这种钢铁巨兽颇为喜爱。
但喜爱终究是喜爱。
这般显眼而巨大的事物,上限必然有着极大的约束,不论是作为战争时代的统帅还是政治上核心的统领,最好的选择肯定还是潜藏于某个难以定位的阴影之中统筹布局,防止对方发动斩首行动。
即便战争堡垒再坚固,在正面实力差距极为巨大的前提下,那也不适合他去亲自操作。
“我可以试试。”
世界上总有些赌徒,而王运此人,恰好就是其中之一。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果断追问道:
“这五天的时间该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起?”
“明天吧。”
张和同样也不是拖沓的人。
他看了看天色,又瞧了瞧王运现在的状态,觉得若是自己提着他一路赶往南街,应该能够在限定时间内往返一遍。
只是苦了这位的身子,还要遭受好一阵刺激。
“走吧。”
青年稍稍收神,步子迈的很大。
只两步上前后,夹着同自己差不多身形的王运一路小跑,又从某一个角落翻墙而出,直奔北面而去。
“咳咳…”
天色渐深。
沉默着的青年从更暗的阴影中一路走过,带着压低声音和痛苦的王运一起,仿佛经历了一次无声无息的体验。
这边三楼的丈夫殴打着自己的妻女,似乎是因为饭菜稍冷,不合他嘴上的温度,所以需要些更弱者的鲜血,来刺激自己麻木的味蕾;
那边二楼的老人擦拭三副落灰的碗筷,好像个幽魂似乎独自生活,同一层楼昏暗得早,没有任何温暖,也没有任何活力;
他们瞧见疾病缠身之下,形容枯槁的青年苟延残喘,四周左右全是苦苦的药味,久久不散;
他们瞧见来自家庭的压力有如洪水猛兽,把一个好端端的普通小孩逼得崩溃大哭,一下下用钝了的铅笔戳向虎口,红色连带灰黑,混入豆大的泪水之中;
……
矛盾处处都在。
矛盾时时都在。
花团锦簇之下,现在的十八区也终究还是那个贫穷而疾苦的十八区。
只是先前的压迫更大,而现在的痛苦略小,消灭了大敌的余晖遮蔽了生活的寒意,仅此而已。
“人间不幸…”
张和的身影终是落在了殿堂边上的小巷里,眼中的微光明明灭灭,仿佛云环雾绕,迷域重重:
“灾厄困顿皆因我。”
“大人…”
王运的喉间干涩异常,但在这种局面下,也还是费力劝慰道:
“十八区的落魄,与你无关。”
“我自是知道十八区的落魄不是因我而起。”
张和微微俯首,视野中一道阴影迅速扫过,面前的通道尽头依稀多了些什么东西,脚步声随之靠近:
“可我肩负着十八区的兴复,而十八区迄今为止不但未有完全兴复,就连部分开始兴复的地方,都与我没什么太大的关联。”
“首领信任,资源、特权可谓挥之即送。而徐成亦不争权,精锐的兵马、人手都不在其座下听宣。”
“可就算如此,我也还是像个冒牌的麒麟子,考虑问题片面而浅薄,除了没什么用的个人勇武,其余方面,深孚众望。”
“张统领这是哪里的话。”
熟人的语调让人心神稍定。
扶刀正色的周翻向前拱手一拜,待与青年见礼之后,也不打算跟他纠结于此:
“首领有过吩咐。张统领如果不急,就在此稍候,我带这位去一趟衍圣殿堂,尽快安排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