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这次去隐雾山玩得很尽兴。正如婉宁所料,到了师傅那里,山清水秀,远离尘世的地方,仿佛任何烦恼都忘记了。她原本就打算出来散散心,更希望哥哥找回从前的感觉,期待那些甜蜜的点点滴滴能掩埋他所有的不愉快。
他们也很有默契,丝毫没有提不开心的事,都在努力维系着感情。
但细心的智阳却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
大家方才在后院浇果树,婉宁本来就是量力而行,手提着桶里的水并不多,高子昂却硬是帮她一起抬。两个人提着桶里那一点点水,都有些让人看不下去了。
明显关爱过了头。婉宁竟然没有拒绝他,仿佛还很享受似的。
两个人不会是闹别扭了吧?看这样子又不像是闹别扭,不过确实有点奇怪怪的。
他们从前在一起时,会很放松。但是这回来不一样,仿佛很刻意地、很用力地“爱着”彼此。感情原本就不是刻意和用力的事,一旦如此,反而容易出问题。
他产生了疑虑。他们两个无非就是害怕失去彼此,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婉宁给智阳带来了自己亲手做的糕点,正好给他当做下午的点心。劳动过后,吃上一口甜甜的糕点,很享受。
智阳偷偷将婉宁拉到一边,试探着问她:“婉宁,你在宫里还好吧?”
“师傅,您别担心。都好,只是皇上他……”
“怎么?”
“正因为皇上眷顾一些,这不是惹哥哥不开心了嘛!”
“我就说嘛!你们两个怪怪的。婉宁,这事,我相信你。行,知道了,我试着劝劝他。”
“多谢师傅。”
趁着婉宁在吃糕点,智阳借口叫高子昂帮忙打一桶井水烹茶用。水桶放入井里,智阳却没有立即打水上来,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他很快领会了智阳的意思,问道:“先生,您有话说?”
“作为男人,我很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告诉你,我相信婉宁呢?以婉宁的为人,皇上拿不下她,她已经认定了你。”
“先生,我也相信她,可我们面对的人是皇上。”他蹲在那里,手里把玩着一根野草,眼睛望向远处,“学生真的很担心皇上。随便一件事,就拿左令鸿来说。虽然他是死刑犯,可也由不得婉宁私自处决。违背律法,皇上却徇私,允许了她,这不仅是在给她撑腰,更是一种溺爱。”
“你除了担心,还有敬畏。你说的对,‘溺爱’这个词用得好啊!或许皇上对她更多的是长辈对晚辈的关爱,或许李家祖上跟皇室有着血缘关系。”
高子昂知道智阳先生不会没有根据乱说话,可他仍然担心:“就算如此,咱们这皇上,……”
“怎么?不敢说?你是说他们能做出令祖上蒙羞的事来?你在想什么呢?婉宁自幼又不缺父爱。”
高子昂未语。至此,实际上智阳并没有说服他,但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仍旧蹲在那里,一脸的愁容。
智阳将满满的一桶水从井口处拎过来,放在地上喘口气儿的功夫,只有一句:“想想婉宁这一路走来,她太可怜了,你务必照顾好她。”
是啊,婉宁的这一生就是属于自己的,她也从不曾离开。
随后,高子昂起身,几大步追上智阳:“先生,我帮您。您放心,我们自幼的感情,不会离开彼此。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守着她。”
用新取的井水烧开烹茶,分外甘甜。
智阳的劝说让他们的心仿佛又踏实了下来,从二人离开时,牵着的双手就看得出,仿佛又找回了从前的感觉,是那么得自然。
归来的路上,两人起初没有打算骑马,步行了许久。高子昂一边牵着马,另一边温暖地握着婉宁的手。
他微微低着头,看着前方的路面,突然说:“婉宁,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婉宁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微笑着看他。之后,小声应和:“妹妹也是。”
他转过脸,将婉宁往自己身边又揽过来一些,手搭在她肩上,语气轻快:“傻丫头,你害怕失去我,我同样害怕失去你。”
“所以你就可以有疑心了?”婉宁再次说出自己心中的不满,“我们能不能不要互相猜疑?”
高子昂陷入沉默。知道自己这不是猜疑,更多的是担心,他不想跟皇上起冲突,更不想失去婉宁。
既然说了要对婉宁好,就要隐藏心底的那一丝烦恼。看着她娇美的容颜,忍不住在她粉粉的脸颊上甜甜地亲了一下。
之后骑上马,送婉宁回了李府。因为去了趟隐雾山,婉宁心情好了许多,安心地回了皇宫。
高子昂知道应该让先生放心,让婉宁放心。他心里再不舒坦,只能自己承担,满心的焦虑无非就是害怕自己争不过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