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半个月,高子昂认为婉宁怀有身孕之事,没有必要瞒下去,再加上二十天后翰鈺成亲,免得有人强迫她在席上饮酒。他终于忍不住,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父亲母亲,对于其他人也没有隐瞒,算是公诸于世。
高家二老特别开心,尤其是谢惜文。整个高府都沸腾了,这也算是好久都没有的喜事了。
面对同样一件事,几家欢喜几家愁。
李婉英当然就是那个愁的人。费劲心思,夫君连碰一下自己都不肯。妹妹嫁入到高家还不到两个月,就有喜了。怎让人心里过得去?而按照礼节,她还必须到正房处诚心祝贺。
她清楚地记得婉宁最爱吃冰雪透花糍,便命墨竹出去买了两盒回来。亲自提着食盒来到正屋。婉宁见到她,很热情:“姐姐,快坐!”
而婉英仍然冷冷的:“我亲自拿来你最爱吃的糕点,是要向你表示祝贺。糕点放这了,祝贺结束,我走了。”说完,放下食盒,转身就要离开。
“姐姐。”婉宁叫住她,可是婉英没有要停留的意思。婉宁只好又说,“按照你对妹妹的怨恨程度,这糕点真的没有做手脚吗?”
婉英稍停,不在乎地说:“你爱吃不吃!”
“话虽如此,可你不担心夫君心里怎么想?不在意公公婆婆吗?只要我吃了你送来的糕点,稍微有一点不适,他们是不是会更在意我肚子里的小孙孙呢?”
婉英回转身,恶狠狠地瞪了瞪婉宁。只好回来打开食盒,将冰雪透花糍取出,拆开包装纸,在圆凳上坐下,拿过一个吃了起来。三口,一个透花糍进肚:“我是下了毒,就连我也一起毒死吧。”
见婉宁没有说话,她又拿起一个:“你还不放心?那我就再来一个。”
第二个也下了肚,将要拿起第三个时,婉宁笑着说:“姐姐,你给我留点儿。”
婉宁说这话的音调,似曾相识,不禁让婉英想起小时候姐妹俩在府里,有什么好吃一起吃,有好玩的一起玩的时光。此时,她有些明白婉宁的意图,是想留下她。但她还是说:“妹妹,姐姐回屋了。省得一会儿夫君回来,又看我不顺眼。”
“我不这么说,你还不愿意在我屋里待下呢。来都来了,就多坐会儿。夫君进宫了,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我可记得这冰雪透花糍也是姐姐你最爱吃的呢。”
婉宁的话再次勾起婉英的回忆,她真的留下了,只因有那么一瞬回到了从前。
其实婉宁心里清楚,就算将她留下来,姐妹俩也不会愉快地交谈。专心地做着针线,自己的话也很少,她看着姐姐光秃秃的胳膊,没有佩戴任何首饰。“姐姐,妹妹送你的镯子,你也好久没有戴了吧?”
“从你认贼作父的那一刻起,我就决意要与你恩断义绝。而且自你嫁到高家,改变了我的一切,你觉得我还能在乎什么情谊?所以我们两个是无法相融的,不要白费心机了。”
婉宁依旧道:“是啊,那个镯子不仅是我们姐妹俩残存的一丝纽带,更是你遇人不淑的见证。从那时起,你的命运就像要坠入黑暗的无底洞。如果第一步没有走错,也许今天就不会如此难熬了。姐姐,妹妹也知道你遇人不淑。”
“那还不是因为你的鼎力相助?”
“所以你恨我?恨我害了你?姐姐,妹妹真心希望你能够寻到幸福。只是当时的状况完全超出了我们的想象。我们从小有父亲庇佑,看不见世上的险恶,也看不透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