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夫甫一开口,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语气十分疲惫。
姜芸抬眼,才发现这不过短短几日,徐大夫老了不少。
那双清明的眼睛也浑浊不少,身子骨似乎也瘦了些。
姜芸是真心爱戴这个长辈,见状也有些于心不忍,立马收回目光抬手邀请。
“徐叔坐吧。”
听她还是叫自己叔,徐大夫面上的紧张和凝重缓和不少。
点点头踱着步子来到桌对面落座,看着面前冒着热气的花茶,徐大夫眼眶一热。
“芸娘也坐吧。”
姜芸嗯了一声落座,似乎知道徐大夫要说什么,她还提前把赵氏他们支出去。
等人都走完了,她才笑了笑问,“徐叔是为了少东家的事儿来的吧?”
徐大夫抬起头,对上她沉静如水的目光,半晌后叹着气摇了摇头。
“不,生了个不孝子是我们家门不幸,他做错事理应受到处罚,如今幸好不是真的闹出人命,关几年小惩大诫,若是不加以管教,日后真闹出人命,那就是要掉脑袋。”
他表情无比悲痛后悔,想必心疼儿子,但也深知教导无方。
“怪我常年忙于医馆,平时疏于管教,才让他养成了这个臭脾气。”
“芸娘,玉竹的事儿,我替他向你说声对不起,幸好你没什么大碍,否则我死了也无法心安。”
他说到此处鼻子一酸,老泪纵横。
姜芸也有些眼热,毕竟徐大夫一把年纪了,养个儿子不容易,岂料是这样的祸害。
她摇了摇头,“少东家陷害我一事,我也没那么生气,毕竟他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只能算因祸得福,此番希望他在牢中能够自省,出来后好好孝顺你老人家。”
姜芸打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徐玉竹。
她虽然不生气,但徐玉竹嫉妒心极强,做了错事不给点教训只会变本加厉,留他在外面只会是个祸害,保不齐还是她行医救人的绊脚石。
如此这般顽固不化的人,就该在牢里吃些苦头。
思及此,她又看向徐大夫,百思不得其解道。
“既然徐叔不是来找我网开一面的,那你老人家是……”
徐大夫陡然起身,看着姜芸猛地低头,声音哽咽道。
“我是来恳请芸娘别和玉竹计较,放他一马。”
“嗯?”
姜芸不明所以。
徐叔这话不是前后矛盾么?
“不知是何人收买了狱卒,玉竹在牢中吃尽了苦头,我昨日去看他,他短短几天瘦成了皮包骨,身上没一点好肉,吃不饱穿不暖,整日整夜和蛇鼠为伴,实在令我揪心。”
“饶是他犯了天大的错,在我眼里始终是我儿,如今他已得到应有的惩罚,还望芸娘大人有大量别和他一般计较。”
“狱卒再这般殴打下去,我担心他活不过明日啊!”
徐大夫说到这里更是悲痛欲绝,原本挺得笔直的脊背瞬间弯曲,整个人卑躬屈膝好不可怜,哪儿还有以往看到的精神气。
听闻这番话,姜芸也愣在原地良久,好半晌才回过神,云里雾里问。
“如何会这样?我没收买过什么狱卒,!想着少东家不过是进去关两年,长长记性也就罢了,如何会在里面被殴打至此?”
“不看僧面看佛面,哪怕是看在徐叔你的份儿上,我也不会如此!”
听她一番话斩钉截铁,不太像是撒谎,徐大夫也愣住了。
手忙脚乱重新落座在椅子上,撩起袖子擦擦眼泪,狐疑问。
“那到底是谁这么恨我儿?明摆着要置他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