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段距离,那辆银灰色超跑就停在街角处。
贺霆彦坐在驾驶室内,手指夹着烟,目光深邃,紧紧地盯着医院正门,等待着那抹熟悉的身影出现。
姜书辞走出医院大门时,已经接近十二点整。
室外温度差不多达到零下,夜里的街道静悄悄的,她那身单薄的衣裳根本抵挡不住呼啸的寒风。
她低头站在路边查看明天飞蒲海的航班信息。
忽然感觉头顶上方有一道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
下一秒,对方脱下自己的大衣披在她身上,她都能感受到衣服上面残留的体温。
鼻尖飘来一阵细微的乌木沉香,她后知后觉仰起头,发现那双黑眸里涟涟流动着细碎的星光,爱意渐浓流转于眸底毫不遮掩。
她准备脱下外套还给他,却被他低哑磁性的嗓音制止:“穿着,别感冒。”
贺霆彦站在她身后,路灯下他的影子与她的影子完美重叠,有一片枯黄的落叶恰好飘落在她的头发上,就仿佛回到了从前,他很自然的伸手替她拿了下来。
姜书辞抿唇,不知是不是天气太冷冻人的缘故,她鼻尖发酸,长睫轻轻颤动了两下。
她始终没有再正眼看他,视线落在远处被寒风卷起后,又吹得老远的落叶,一开口竟是那般淡漠:“贺先生,你怎么会在这儿?”
她称他贺先生。
不再是贺少爷。
贺霆彦的心脏一股钝痛袭来,他并没有马上回答她,而是摸出烟盒取出一支烟,火苗被寒风吹得东倒西歪、忽明忽灭。
他稍稍低头拢住火苗将烟点燃,只见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缕薄雾,往她的位置走近了一步,眸光闪动,柔声问她:“姜书辞,我不在你身边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
他的声线低沉中还带着沙哑,刚刚在车里看见她单薄的身躯站在路边,他差点就想上前抱住她了。
他知道她对自己或许是怨恨的,是讨厌的。
所以.....在靠近她半米远的地方,他突然改变了这个想法。
姜书辞其实心里是委屈的,苦涩的,可表面却装作若无其事,她勉强露出一抹笑不经意望向别处:“挺好的,你呢?”
时过经年,在空旷无人的街头,一辆车,两个人。
他们好像多年未见的老朋友,明明想靠近对方多一点点,却被那无数个失眠的夜晚所牵绊的记忆,默默地又退回自己的‘框框’内。
贺霆彦夹着烟的手微颤,眸中掠过一抹黯淡:“姜书辞,没有你在身边,老子能好到哪里去?”
他遭受毒虫折磨的时候,黑暗的牢笼里,唯有想到她,他才有咬牙坚持下去的方向和希望。
只有走出那个鬼地方,彻底打败蚀骨的痛苦,有一天,他才能有机会再陪伴在他姑娘身边。
声音很轻,一句完整的话悉数飘入她的耳朵里。
姜书辞心尖颤动,快要把手机捏碎了,仰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圈微红,终于愿意直视他的眼睛:“有一个那么可爱的儿子,为什么会不好?”
“那小子不是我儿子,是老太太那边远房亲戚的孩子,一出生就认我做干爹,所以喊爹地喊习惯了。”
关于秦屿恩那小鬼给他埋下的地雷,他就知道会炸,果不其然,姜书辞还真就误以为他有儿子了。
贺霆彦解释起来的时候,神色明显有一丝慌乱:“我跟你保证,老子这九年都没有碰过别的女人。”
姜书辞一脸镇定的表情看着他,半点反应都没有,也不吭声。
贺霆彦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送她回酒店的路上,她把头转向车窗,闭着眼也不知道是真睡着了还是在装睡不想搭理他。
拿了后座的毛绒毯子小心翼翼地盖在她身上,又把车内的暖气往上调高了许多,就怕她感冒。
过两个红绿灯就能到的地方,他硬是绕了远路多开了半个多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