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有慢性肾炎,关节炎,还有风湿……腿疼得路都快走不了,哎……都是这些年在监狱劳作,累出来的……”
温舒曼谨慎地看着她,“那你这些年怎么治的?”
“孩子……我没有经济来源,没有钱,怎么治啊,都是硬扛着……前阵子,周奕辰给了我一点钱,我才去看了医生,不过那点钱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说到这里,她又耷拉下眼眸,一副极其无助的模样。
听到周奕辰,温舒曼心里就像堵着一块巨石。
如果不是他多管闲事,温巧玲也不可能找到她和外婆。
短暂的僵持间,外婆上前一步,“小曼,你要是不想见到她,就进屋去吧。我领她进来贴几副膏药,正好我前两天腰疼刚去药店买的。”
闻言,温舒曼回头看向外婆,吃惊又心疼:“您腰疼?怎么没听您跟我说?是不是做保洁太辛苦,您那车祸落下的病根又犯了?我早就说了,你不应该去打工,你这身体……”
温巧玲吃惊地打断她们,“妈,你出车祸了?什么时候的事?伤得重不重?”
外婆看向自己不成器的女儿,脸色一横:“你现在知道关心我了?当年一走了之,一二十年都没消息,没想想我怎么熬过来的?”
温巧玲立刻不吭声了,畏畏缩缩的可怜样。
外婆又让温舒曼回房呆着去,等她端着碗气横横地走了,才退后一步,看向门外令她怨恨不已的亲闺女,“进来吧!就站在这里,不能进去,我去拿膏药!”
怕她得寸进尺,外婆也不敢大意,命令她只能站在门口玄关处。
外婆转身回自己的卧室,找到一盒膏药拿出来。
“这些你都拿着,自己找地方贴去,赶紧走吧!”外婆把一小沓百元现金跟药膏一起递给她,脸色嫌恶又心痛。
温巧玲看着钱,眸光亮了几分,语气温柔又带着讨好的笑:“妈……等我身体好点,我会去打工挣钱的,这钱……我到时候一定还你。”
外婆摇摇头,根本就不想多看她一眼,又走过去开了门,“不用还了,你能挣到钱就自己好好过日子,别再来打扰我们就行了。”
门被推开,温巧玲僵在门口,不愿离去。
她答应周奕辰了,必须跟她们相认和好,他才会遵守承诺,再给她一些钱。
她现在急需用钱,还有个未成年的儿子等着她养活,她不能没有钱!
“妈,我——”温巧玲又要苦苦哀求,可刚刚开口,外婆狠心一吼,“别说了!赶紧走!我不想看到你!”
外婆不耐烦了,伸手攘了她一把。
谁知,温巧玲顺势就跌坐在地,爬起来便跪倒在老人家面前,拽着她的衣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祈求。
“妈……妈!我是您亲女儿啊,我们失散了这么多年,如今终于团聚了,您就这么狠心,非要把我赶出去自生自灭吗?妈……我求求你了,收留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年轻的时候太不是东西,我不该为了自己享乐,抛下你跟小曼……我后悔了,早就后悔了……妈——”
外婆被她拉拽着,身体也摇摇晃晃,但脸色始终没有妥协。
可纵然面上冷硬无情,眼底里还是蓄积起泪水,血丝染红了眼眶。
她这一生悲苦,丈夫早逝,儿子意外,就剩这一个女儿,唯一的血脉。
她比谁都想阖家团圆,想美满幸福。
但她不能只为自己着想啊,她还得为外孙女儿想想。
那丫头,何尝不是个苦命人呢。
摊上这样的妈,从出生就不知道父亲是谁,年幼弱小时又惨遭亲妈抛弃,跟着继父被虐待殴打,还差点被玷污……
她能活到这么大就万般不容易了。
好不容易如今日子太平了些,眼看着就要奔向光明,彻底摆脱这地狱般的噩梦——她怎么能因为自己思女心切,就把外孙女儿的人生再次拖进黑暗呢?
她不能!不能跟这个不孝女相认,不能让她来破坏她们的生活。
所以,短暂的心痛犹豫之后,外婆还是甩开了亲女儿的手,决绝地道:“你自己做的孽,自己尝恶果!你要是还有一点点良知,就别再来找我,别再来找小曼!我的女儿,二十年前就死了!”
“妈……”
“叮咚——”外婆话音未落,电梯门突然响起,随之轿门打开,从里走出贵气翩翩的几人。
两拨人当面撞见,气氛瞬间尴尬到极点。
温巧玲回头看了眼,见那中年妇人珠光宝气,身旁陪着的中年男子也是英俊挺拔,还有他们身后立着的,看起来保镖模样的人——一时完全愣住,跟机械人似的,慢吞吞地起身,盯着他们眼神呆滞地梭动。
肖美云没见过温舒曼的家人,自然不认识她们。
但地址房号没错。
于是,短暂的静默尴尬之后,肖美云高傲地抬了抬眼眸,看向门口的外婆,问道:“你……就是温舒曼的外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