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江朔才幽幽地醒转。
他先是觉得身上一阵温暖,等看清楚自己身上居然披着一件羊皮做的斗篷时,不由得一怔。
及至看到新包扎好的伤口,以及他身旁放着的装了药材以及金疮药银子的包袱,更加怅然起来。
虽然之前因为伤口感染发高烧晕晕乎乎的,但他还是知道是她发现了自己,偷偷跟了过来。
而且,还说会帮他清理伤口,虽然那之后他就突然失去了意识……
所以,这羊皮斗篷也好,药和银子也好,都是她留下给他的?
她一个被流放的女流之辈,也不知道是怎生偷偷存下了这些东西,现在被她留下来给他,若是被她夫君知道了……
想到这里,江朔有些坐不住了。
都怪他太大意了,今晚放紫貂的时候,就该小心些才是。
偏偏被她发现了踪迹。
本来是为了帮她,到头来,却有可能害了她!
江朔猛地坐起身来,想要立刻赶上去,把这些东西还给她,却一下子牵动了伤口,麻醉已经过了,顿时痛得脸色苍白,额头上更是渗出冷汗来。
这时,一阵清脆的铃铛响起,继而是木车轮碾压冻得硬邦邦的积雪地面的‘喳喳’声,不一会儿工夫,一辆驴车停在了离他不远处,这驴车难得居然是有棚子的那种。
赶车的车夫下了车,过来查看了一下,然后高兴地对车上的同伴说道:“找着了!在这儿呢!”
江朔一阵诧异,自从和江家村的人分别之后,他就一直独来独往的,什么人会找他?
蓦地,脑海中浮现出那张绝美的脸庞。
大半夜的,知道他在这里的,除了她,还能有谁?
果然,车夫上前来,问道:“敢问可是姓江的公子?”
江朔点了点头:“两位是?”
另一个小厮也下了车,拱手说道:“江公子,小的是这镇上悦来客栈的小厮。是一位小娘子特意叫咱们过来这里接江公子的。请江公子上车,咱们客栈已经安排好了客房吃食,等回到了镇上,江公子可以立刻打尖歇息。”
江朔不由得更加蹙紧了眉头。
没想到她想得如此周到,定然是自己一个女人不方便留下照顾他,又担心他的安危,这才破费了银钱,让镇上的客栈小厮赶着车过来接他的……
“不知这房钱还有来接我的车钱……”
小厮立刻说道:“这个江公子不用挂心,那位小娘子已经付过了,足够公子在小店休息十天半月有余了。”
这小镇上的客栈价格,一天大概六十文钱,十天半个月,就是大几百文钱了,再加上他们过来接他,还有准备吃食的钱,只怕统共也要花一两银子了。
江朔心中愧疚更甚。他一路跟过来本是为了护她,结果,反倒是自己受了她不少照顾,还花费了她不少银钱。
“江公子,寒风吹得紧,还是先上车,咱们一路回去您再仔细问吧?若是再耽搁下去,怕是大家都要被吹得染上伤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