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沐颜捂着脸,泪水顺着红肿的脸颊滑落。
姜凝见此情形,倒是不合时宜地走了神。
她从来没见过那个女人哭过,也没见那个女人咆哮,怒吼,失魂落魄过,在她记忆里,那个女人大多数时候都是似笑非笑地望着人,一双眼含情脉脉,像是满含深情,实则里面是刻骨的寒意。
那个女人才是天生的杀手,在杀人这件事上,她做得永远比姜凝好。
托了南宫沐颜的福,这张脸上出现了这么多生动的表情,让姜凝大饱眼福。
真是有意思啊,能看到这场戏,不亏!姜凝想。
“娘”,南宫沐颜满眼哀戚看着罗思依:“连你也不站在我这一边吗?”
罗思依已经哭红了眼,脸上的失望和痛心显而易见:“你怎么这么狠毒?你也是女人,你怎么能对她下这样的毒手?”
“呵!我狠毒?”南宫沐颜自嘲一笑:“娘,你不是也不喜欢她吗?她是父亲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你从来没正眼看过她,我把她从府里弄走了,你怎么还怪起我来了?”
“是,我不喜欢她”,罗思依闭了闭眼,回忆起十多年前那噩梦般的一幕,脸上写满了痛苦:“南宫泠是无辜的,她生母也是无辜的,我不喜欢她但我也不恨她,该死的人早就死在了十七年前……”
南宫沐颜又是一声冷笑:“虚伪!南宫泠五岁的时候喊了你一声娘,不是让你罚跪祠堂了吗?”
“那是我罚的,原因也不是因为泠儿喊了她娘,而是下人教唆,让泠儿说去问你娘,是不是你娘害死了她生母。”
南宫涯沉沉开口,接着道:“你娘比你善良百倍,就连给泠儿准备和你同等的嫁妆这件事,也是她提议的。”
南宫沐颜愣了愣,不可置信地看着这夫妻二人,片刻后“哈哈”大笑:“哈哈哈……好啊,好啊,你们都是好人,就我是恶人,哈哈哈……”
南宫沐颜狂笑了一阵,脸上泪光涟涟。她抬起袖子,狠狠地擦了一把脸,神情中有几分姜凝看不懂的决绝:“那我就恶人做到底,大家都别想好过!”
话音落,南宫沐颜最后看了罗思依和南宫涯一眼,推开书房门自己跑了出去。
“南宫沐颜,你站住!”
南宫涯大喊一声,南宫沐颜却没有丝毫停顿,一晃眼跑远了。
姜凝正想跟上去,金耀这时回来了,低着头向南宫涯禀告:“大人,都处理好了。”
“好,你去准备家法,然后把南宫沐颜给我带到祠堂来!我一定要给她一个教训!”南宫涯看着南宫沐颜离开的方向,愤愤然说道。
金耀回了声“是”,又出去了。
姜凝见次也停下脚步,不急于这一时,先看看南宫涯的家法再说。
“夫君……”罗思依满脸哀怨地走了上来,拉住南宫涯的袖子,声音哀哀戚戚的,哽咽着说道:“颜儿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们没把孩子教好,是我们的错,都是我们的错……”
南宫涯心疼地将罗思依拥进了怀里,柔声安慰着她:“思依,是我的错,不怪你。幸好颜儿还小,趁着这次好好教育她一下,但愿她能改过吧。”
罗思依伏在南宫涯肩头啜泣不止:“你肯定已经派人去找她了吧,一定要把她找回来!不管发生了什么,一定要把她找回来!”
姜凝知道罗思依口中这个“她”,说的就是自己。
南宫涯“嗯”了一声,温柔地抬起袖子帮罗思依擦去脸上的泪水:“泠儿的事你不要担心,我之后跟你说。我们先去祠堂吧,让颜儿承受她应该承受的惩罚。”
罗思依点了点头,又听丈夫继续说:“我教女无方,我也该向列祖列宗请罪……”
姜凝耐心地等着这夫妻二人说了一会儿话,终于跟着他们一起出了书房,往祠堂走去。
祠堂离书房不远,姜凝昨天闲逛时在外面看了一圈,那个地方门一直关着,里面不出所料应该是南宫家先人的牌位。
姜凝跟着南宫涯和罗思依走到祠堂外时,老钟在门外候着,见到他们过来便说:“大人,夫人,家法已经准备好了,金耀去找二小姐了。”
南宫涯点点头,揽着罗思依走了进去。
进了门,昏暗的祠堂内,入眼就是一堆黑色的牌位,最前面的香案上摆着香炉,里面插着三柱点燃的香。
姜凝很好奇所谓“家法”是个什么东西,左看右看,只有香案旁边的那根鞭子符合条件。
原来家法就是拿鞭子抽一顿吗?
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