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空间,那南宫沐颜呢?
姜凝忍不住朝南宫沐颜看过去,正好对上她看过来的视线。
“南宫涯打我的时候,我从他口中大概知道了这个人之前做的事,断手脚,毁容,毒哑,卖到小山村……”
南宫沐颜幽幽地说着,那双脉脉含情的眼睛紧紧锁着姜凝的脸,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那个时候你还没来吧?那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呢?应该是南宫泠死后吧?可南宫泠就算死了,她那一身伤怎么到了你这里一点痕迹都看不见了?真是奇怪啊……”
姜凝坦然地跟南宫沐颜对视着,脸上挂着浅浅的笑,眼中却是一片冰凉。
这个女人很聪明,也很了解她,在她面前说谎就是自欺欺人了。
二人无声地对峙了半天,半晌后,南宫沐颜笑了声,收回目光,继续抄写家规:“算了,你都这么大了,有点自己的小秘密很正常,我也不瞎操心了,好好做我的千金小姐。”
“你这么看得开?”姜凝表示不信。
南宫沐颜把写满的纸放好,重新拿了张空白的纸落笔,这才慢悠悠说道:“以前教你的都是杀人的东西,那这次我就教你一点好的吧。”
姜凝不自觉坐直了身体。
南宫沐颜缓缓开口,却出人意料地念了一首佛偈:
“春有百花秋有月,
夏有凉风冬有雪。
若无闲事挂心头,
便是人间好时节。”
昏黄的烛光下,南宫沐颜笔直地跪着,手上握着笔在认真写着,她念这首佛偈时,目光一直落在笔尖处,声音不疾不徐的,竟然让姜凝想到了“岁月静好”这个词。
姜凝挑了下眉,看着安闲恬静的南宫沐颜,内心的违和感挥之不去:“你真的要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南宫沐颜又笑了声:“没有啊,我只是想说,以后过好自己的日子,不要瞎操心而已。”
姜凝还没说什么,南宫沐颜又接着说:“不过看在养了你这么久的份上,我还是啰嗦两句。我们这样的人,是不可以真正放下屠刀的。手里有刀不用和手里没有刀是两回事,你明白吗?”
“明白。”姜凝眸光闪了闪,她也是这么想的。
祠堂内一时安静下来,姜凝看着南宫沐颜又写满了一张纸,好奇地问:“你不知道南宫沐颜的字迹,就这么抄,不怕被人看出端倪吗?”
南宫沐颜闻言放下笔,按了按自己有些酸痛的手指,然后在姜凝的注视下,撸起了袖子。
雪白的胳膊上,三四道艳红的鞭痕赫然在目,破了皮出了血,只是伤口太浅,这时已经结痂了。
“他打我的时候,我故意用手臂挡了几下,还专门把字写得扭曲了一些,这样一来,写出的字跟以前不一样也说得通。”
南宫沐颜放下袖子,冲姜凝笑了下:“他就算怀疑又怎么样?他能想到这副皮囊里面的芯子已经换了吗?”
“再说,我这一个月都关在这里,士别三日还刮目相看呢,一个月之后我出去,性情大变也是可以理解的,更何况我是往好处变。之后我做个乖巧懂事知心体贴的好女儿,他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
姜凝发现自己杞人忧天了,她能考虑到的问题,面前这个女人只会比她考虑得更周全。
“那你慢慢抄吧。”
话已经说完了,姜凝站起身,从来时的那个窗口再次翻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