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恶城,就算不是凶神恶煞、杀人狂魔,也是身沉泥潭,倒还没有谁真的厚颜无耻到同他人大肆宣扬自己过往的,所以江易闭口不谈,男子并不见怪。
但他看南予意才高气清,修为稳固,不像个自甘堕落之辈,而江易虽说年龄尚小,但气质沉稳,不难看出其清新俊逸之姿,这样拔尖的两个人沦落到此地,男子一边唏嘘不已,一边也留了几分待以观察的心思。
男子沉吟少顷,指点迷津道:“刚来,必然是要愁吃穿住行之事,不过恶城没什么规矩,一切量力而行,想要找住处,可没有什么所谓的客栈来接风洗尘,这里的矮屋也都是自己建造——恶城已经许久未见新人,你们往前走一柱香的功夫,若见空地,便可自己取水挑沙,揉作黄砖搭建,至于能建成什么样子,就看你们自己了。”
“至于吃穿,同样自食其力,不过这一方荒原能猎的禽兽不多,运气不好,旱症严重者,走动都困难,倘若你们想活下去,我这里有一法,名为取灵。”
男子说着便从怀中取出一张破旧的羊皮纸递来,江易默然接过,还未打开看,男子又继续道:“不过在恶城内,说是没规矩,但还是有那么一条的,每日正午,古钟三响,取灵丹换地尘黄一解旱症,傍晚三响,取灵丹换泥饼一夜饱腹。”
江易听到这,知道男子不会再给他们更多的解答,一拱手道:“多谢前辈。”
男子盯他一会,麻布底下发出一阵仿佛是黄沙磨耳的笑声道:“像你这么有礼貌的孩子倒也不多见,我姓梁,单字一个弈,倘若你不介意,可以叫我梁叔。”
他说着把那位咄咄逼人的少年扯到跟前,“这小子呢,是我侄子,叫梁善,我看你们岁数差不多,做个玩伴也不错。”
梁善听到这,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嗤之以鼻道:“玩什么玩?鬼跟他玩!”
“行了,臭小子!就你话多!”梁弈一只手掐着梁善的后颈,把他整个人都压得像六十多岁弯腰驼背的老大爷,一边擒着他往矮屋进,一边摆手道:“去吧,好自为之,多的我也帮不了你们。”
矮屋的门“嘭”一声合上,恶城的天也在渐渐从亮转暗,江易将那张羊皮纸塞进?里,瞥了一眼脸色不大好看的南予意,率先迈步道:“去搭房子。”
他说的轻巧,却让南予意心里直犯难,搞破坏,他倒可以首当其冲,搭房子?就是足以怀疑人生的大难题了。
正如梁弈所言,他们往前走了一柱香功夫,果然在左侧一块旮旯里看到一块空地,大抵是多年没人被贬进恶城的原故,这块空地远比梁善所居住的拥挤地要宽敞不少,不过搭建起来也更费力。
左右两边的矮屋像是无人居住,满地都是半腰高的黄土,根本分辨不出来这是因旱症而死的人留下来的骨灰,还是普通的黄土,总之,无论是哪种,都让南予意无从下手。
他不由看向在审视周围的江易,眼神有些为难,风餐露宿还不够,还要捏泥造房?这场磨练也未免太艰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