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爷爷?”郑归昔一怔,笑道:“噢,你说西边卖泥饼那老头?人家一大把年纪,江易能图他什么?图他入黄土的身子,还是图泥饼手艺?我看你就是吃饱撑的。”
“我呸!”梁善怒道:“我看你才是吃饱撑的,平白无故,你替他出什么头?蹭饭还蹭出了感情不成?”
“你小孩子家家懂个屁!他长这么好看,可谓是恶城第一美,我就是看,也看得大饱眼福了。”
“呕——!不知廉耻!”
“嘿!你这死小子,你……”
“够了!”
梁弈沉声一呵,彻底震住了二人斗嘴,他略有深意的看向站在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江易,轻叹道:“江公子,里面谈。”
江易点点头,请他们入屋,一进门,三人便看到南予意跪在灶台前,而灶台的铁锅破了个大窟窿,一眼就能看到灶底的煤灰。
郑归昔大吃一惊,连忙上前,急得跟媳妇跟人跑了一般,“这怎么回事?锅咋破了啊?”
江易瞥了一眼跪得板板正正,垂头不敢言语的南予意,淡道:“炸了。”
“炸…炸了?能修好吗?”
郑归昔很关心自己能不能吃上饭。
梁弈听得头痛欲裂,一把拽开他,眼神发寒道:“先谈正事!”
“……噢。”
梁弈率先坐了下来,直入正题道:“江公子,明人不说暗话,咱们也不必再弯弯绕绕无谓的东西,我只问你一句,对付菅白露,你有几成把握?”
江易望着他,眼底波光平静,他的指腹摩挲过杯口,淡淡道:“没有所谓的几成把握,不管事态如何发展,她都必须死在这,我不会让她有一丝机会离开。”
梁弈道:“此话未免狂妄。”
“狂妄?”江易似乎是冷笑了一下,那表情在他脸上转瞬即逝,瞬息归于平静,他垂下眼帘,眸光有一丝轻蔑,“世间万物,皆以强弱分尊卑。你不如她,自然认为她贵不可侵,她不如我,我当然也视她为蝼蚁,既便你我之间的交易就此作罢,也不会影响最后的结果。”
“唯一不同是,”江易抬眼紧盯着他,屋子里,寒气无声无息蔓延,“梁叔是想认了命成为恶城里不足为奇的一捧黄土,还是拼死一搏地活下来,证明自己十年间妄背人命,并非是求一个无望的梦境。”
“我……”
梁弈浑身紧绷到发颤,他不畏惧死亡,也不害怕没有转世轮,他唯一担心的,是自己离开人世间后,孤苦无依的梁善,他也怀疑过,菅白露或许不会履行诺言,但他不能不信!
如果不信,他如何熬过这十年?
怀揣在心中堪称可笑的期盼,终究是化作了灰烬,恶城频繁死去的人,越来越少的地尘黄,都在向他表明,这是一场狠毒的算计。
死亡在夜里哼着歌钻进他的梦境里,没有人脸的黑影,流着血泪,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他。
也昭告着,恶城即将迎来尽头。
梁弈红了眼,颤声道:“无论结果如何,至少!你要向我保证,保证梁善可以活着离开恶城,保证他有无忧无虑的一生!”
“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