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句不好听的,他们穷得很,即便来了也不过是凑数。
眼下一眼扫去,濯海域前来参加青门拍卖会的宗门同样是屈指可数,比较眼熟的大概就是位列第一的三桑宗了。
江易等人没有奇宝阁的贵宾名帖,别说上等厢房,次等厢房都轮不上,只能和那些散修、小门小派挤坐在简陋的席位上。
不过奇宝阁不讲究什么神秘感,只需抬个眼就可以看到包厢里都坐着谁。
有钱有势的在上面居高临下,摆着姿态傲然一切,没钱没势的则挤坐在一块,比起即将登场的拍卖品,倒是他们这些坐长板凳的更像供人观赏的猴子。
江易翘着二郎腿,双手环胸,一身淡蓝色的衣袍没有多余的点缀,但却衬得气质非凡,在一众庸人中显得格外鹤立鸡群。
梁善冷不丁说:“你不是很有本事吗?怎么不弄个厢房来让我们长长见识?”
要不是大庭广众之下,梁弈恨不得蹦起来教训他,这小子越来越没规矩了!
江易瞟他一眼,淡笑道:“坐在这看得更清楚,你有想要的可以尽管提。”
梁善瞪他一眼,“我不会客气的!”
江易多少也明白梁善为何讨厌他,无非是因为他引来了菅白露这等祸事,害得郑归昔命丧黄泉,将人从阴曹地府拉回来又没有做到让其长命百岁。
三年,虽然郑归昔觉得足够了。
但对于尚还年幼的梁善来说,三年是他每日精打细算数着都会眨眼流逝的短暂。
他认为江易可以做的更好。
只是江易不愿意罢了。
于是在他心里,江易就和那些视人命为儿戏的卑鄙恶徒一样可恨!
梁善的憎恶,江易的淡然,郑归昔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看向江易的眼神带点愧疚,回想半月前从黑暗中醒来的那一刻,就像有人拽着他的手拉出了冰冷的湖底。
五感渐渐复苏,血液重新流动,胸膛里沉稳的跳动,他甚至庆幸的以为自己并非极恶之徒,所以才能在死后得到一片安宁。
世人常说因果报应,有所得必有所失,他不敢去询问江易为自己续命三年花了何种代价,不敢承认半生潇洒、满口无谓却仍是一个贪生怕死的懦夫。
离开恶城的一路上,他不止一次想跟江易说些心里话,却总是没有恰当的时机,直到来到帝城,他依旧无法说出口,眼下人声鼎沸的拍卖会也是那样不合时宜。
梁弈曾经告诫过他,江易背后身份不一般,跟他们这种注定要在泥土里挣扎一生的人是天地之别,但他希望缘分不会这样短暂,因为每当看着这个人无所畏惧、无所顾忌的态度时,他感受到了一种孤独。
或许这个人是需要朋友的。
如果可以,他愿意花费仅剩的三年寿元去帮江易,哪怕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想和江易做朋友。
拍卖会在宾客逐渐拥挤下开场,郑归昔注意到江易在观察那些厢房,扣着手心,鼓起勇气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我猜你今晚也不全是为了闲逛,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