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以渊赔笑道:“师妹说的是,总之,让他们自己处理吧,咱们别去趟浑水。”
“哼!”
江易穿过昏暗的长廊来到房前,程曜没有坐在屋里等,他站在外头倚靠着木柱,表情沉静地望着天上那抹带橙的弯月,听见脚步声似乎有一丝犹豫,默默侧头看着被包裹在阴影中的江易,嘴唇微微开合。
“你……还好吗?”
其实他想说的不是这个,所以声音听起来也充斥不确定,他只是需要一个合适的开头。
江易从阴影里走出,房梁的灯笼火光照在他的五官蒙上一层温暖的色彩,他看起来和那日在马车分离时并无区别,又或者说,从二人相识起,他一直没变过。
“我很好。”
淡淡的声音,没有掺杂疏离。
程曜表情一怔,垂眼笑了一下,那个弧度很小,似乎是无奈又或是自嘲。
无论发生什么事,江易总是会说他没事,所以程曜发问时觉得他会依旧这么答,但却出乎意料的应迎来“我很好”三个字。
回来前,他心里一直有股怒气,那种像是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窥探、偷去的感觉让他整个人陷入发狂的边缘,直到看见江易。
江易坐在食堂的角落里,抬起一双琉璃般清澈的黑眸望着他时,他的心都停了一瞬。
他总是在干一些浑帐的事。
带着一身戾气企图把不该有的愤怒发泄在这个人身上,想拽着他离开众人的视线,想把他逼到无处可逃的地方用尽所有力气抱他。
他总是忘了,这些是他不该有的贪念。
程曜抱着手臂,目光从江易身上撤回又投向月亮,夜间的风吹起他额头的碎发,一眼看去,身上渡着浅浅一层月光的他,带着一种轻轻一击便会支离破碎的脆弱,嘴角维持着那抹细不可察的弧度问,“我有时候会好奇,在你心里,我是一个怎样的人?我又能占得多少重量呢。”
“但我心里又好像一直有答案。江易,我是一个不称职的师兄,对吗?”他眨了下眼,声音发着抖,好似要哭了一般咬牙强忍着。
江易直直地盯着程曜,他们之间离的很近,大概三四步就能抵达,但投照而下的月光却在地上分出一道隔阂,纵然他迈步踏过去,两个人的心还是离得很远很远。
“程师兄你,很好。”江易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藏在宽大衣袖里的双手在不断攥紧间,指甲又一次刺进掌心中,那鲜明的疼痛使他在心脏快要爆炸的痛苦里能找回一点理智。
他们之间从来没有好好交淡的,但……
“是时候放下了,程师兄。”
江易昂起头走到程曜面前将他的身体板正,摸摸他发红的下眼睑说:“你做的所有决定我都欣然接受,所以,你可以把我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