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罢就拉开房间大步迈了出去。
江易默默盯着程曜的背影,随后垂下眸子,似乎看着仍然是不动声色地。
傅云墨显然察觉到了他掩埋的情绪,松开手,拽起幸灾乐祸过头、口无遮拦差点坏事的方子固对江易道:“江师弟,我们也走了。”
“好。”
房门合拢后,二人一前一后往自己的厢房去时,方子固扭头看了一眼,发现程曜的房间和江易的房间相隔甚远,如同在冥冥之中诠释了二人如今的关系,他忽然感慨道:“物是人非啊。”
傅云墨不解,“师兄何出此言?”
“师弟,你不觉得他变了吗?”
“……谁?”
“江易。”
傅云墨怔了片刻,失笑道:“哪里变了,他不一向是沉默寡言、思绪难测吗?何况江师弟都十九岁了,既便有所改变,那也是人之常情,师兄何需为此担忧?”
方子固忍不住摇头,“亏得你还被长老们夸赞为亲传中最细心敏锐之人。”
“嗬,那请师兄指点一番?”
“你记得这三天他说过什么话吗?”
傅云墨唇齿张合,嘴边的话蠢蠢欲动,但偏偏又无话可说,他沉默一阵,蹙眉道:“我们赶路三天,他似乎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方子固虽然火急火燎地拉着他们下了山,可是去雾池山一路,会途经什么地方、选择在何处歇脚,他做了十分缜密的计划。
他这个人永远是看着不靠谱又浮夸,但却有着一份谨慎严密的心性,所以离开寒山宗当天,他们便马不停蹄地向龙候山赶来,中间也就歇了两次,傅云墨大抵是习惯了江易安静清冷的性子,自然没注意到那一丝异样。
方子固靠着窗棂,叹道:“从前吧,这小孩虽然修为不高,脾性又生得冷淡,但好歹是一个鲜活的人,至少往那一站,任谁都无法忽略掉他,你看看如今,修为追赶了上来,人却变得像秋暮里的枯叶,随时要沉进那水渊里。”
“我不担心他变了,我担心地是,他在往坏的方向沉溺,他在灵泉洞五年,到底是为了闭关修炼还是作茧自缚地躲着程曜……”
“师兄。”傅云墨打断他,神色闪过一丝无能为力的怅惘,摇头道:“他与程师弟将来会如何,他应当自有打算,我们身为局外人,还是不要插手为好,时间会给出答案。”
方子固沉默一会,笑道:“听你的。”
如他说的那句玩笑话一般,江易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懵懂的少年,他十四岁时尚不用他们保护,十九岁了又怎么会需要旁人指点迷津?
江易其实什么都懂。
无论是五年前还是现在,或许身陷迷雾,徘徊无措的人,始终唯有程曜一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