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原地的孟子义深深吸了口气,待收拾好情绪后随即便向着前方那个熟悉的地方迈出了脚步。
现在的他虽然已经有些明白了父亲的想法,可那种从小便养成的父威不是一朝一夕间就可以消失的。
他可以不惧任何人,可父亲这两个字却像一座大山般时时刻刻都在压着他。每每想起那张不怒自威的面孔,他只能低下头,不敢直视。
一路说快不快,可说慢也不慢。在迈过一面由绿植覆盖的内墙,那个对于幼时的他无比熟悉的书房便进入了视线当中。
一步,两步,孟子义就这么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直至脚尖再有半步便碰到木门时,他才停在了原地。
不论事先下了多大决心,又做了多大的准备,可当他真正和那记忆中的父亲只有一门之隔时,那些决心,准备都随风而散。
他,还是他。并没有因此而真正的改变,唯一的一点便是他又成长了几岁,心性也比当初的那个少年要稳健了许多。
随着吱呀一声,孟子义推开了面前的这扇门,同时也好像推开了自己心里的那扇门。
“老马啊老马,都说别在给我熬那些个药汤子了,端下去吧”
孟楚仁背对房门,只是随意的吩咐了句便又将那已经快要干涸的笔头沾满了墨汁。
孟子义没有说话,他想说,却不知该说什么,随着扑腾一声,双膝重重的跪在了地面上。
那颗从未对任何人低过的头颅也在面对前方那个已经有些佝偻,且消瘦的背影时深深低了下去。
听到动静后的孟楚仁不禁眉头一皱,将手中笔置于砚台边沿后,才随之转过了身。
可正当他要出口之时,那个跪在地面上的身影却让他将欲要开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一息,两息,足足几十息后,孟楚仁才努了努喉咙,继而平静又不失威严的发出了声
“回来了?”
“是,父亲!”孟子义的头还是没有抬起来。
“这些年在军中,如何?”孟楚仁再次出声。
“很好”
“听说,你现在已是官拜从三品的武将了?”
“孩儿,汗颜!”闻言,孟子义的头不仅没有抬起来,反而比先前低的还要深。
“沏茶”言罢,孟楚仁随之便走到了一侧的主座前缓缓坐了下去。
其身姿虽已有些佝偻,可步伐间却无一不透露着仪态二字,哪怕是坐于正椅上,都有一种说不明,道不出的,独属于文人大家的韵味。
“是!”
孟子义没有犹豫,起身便向着一旁摆放茶具的桌前走了过去,那原本昂首的身姿也在这一刻微微俯了下去。
“此行回家,住几日?”
“全凭,父亲示下”孟子义将刚刚沏好的热茶放置在桌面上后,随即便后退一步,躬身站立于原地。
“看来,你真的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只是微微瞥了一眼,孟楚仁便淡淡发出了声。
“请恕孩儿不能床前尽孝!”声罢,孟子义再次双膝跪于地面,向着正前方的孟楚仁重叩首。
“罢了,龙生九子固有不同,我孟楚仁又何足道哉”
像是自嘲一般,孟楚仁微微摇头而笑。待顿了顿后,在再次将目光投向了跪于地面的孟子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