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伯斯返回了驾驶舱,在这里他的视线更广,不再受限小屏幕的困扰。几乎是全景的没有任何凸出设备的阻挡,给他的感觉更像是自己飞行在空中;初次体验会有强烈的高度恐惧感,同样会伴随类似运动症的失重和头晕的生理反应。他通过药物克服了症状,所以首次乘坐“大蓝蜻蜓号”时才没有发生过激的反应。现在已经习惯了,“大蓝蜻蜓号”又拥有很稳健的飞行控制系统,像站在坚实陆地上的悬崖峭壁前一样,只要克服了恐惧,就不会有其他不适的反应,在遭遇恶劣环境时,这平稳的操控是广泛的旋翼飞机很难做到的。
侧边漆黑的巨大井口正在向后慢移,热核盾还保持着微弱光芒。协定是在降落停机坪后才关闭动力和防御系统,并未强调立即解除武装,所以“大蓝蜻蜓号”提议热核盾维持最小功率输出,武器也将保持就位状态,以随时面对突发状况。
当然,对超管的掌控力韦伯斯丝毫不怀疑,在这座岛上没人能违背它的意志这是共知。它镇压着数不尽的恐惧生物,即便有个别出逃也是因为人类工作者的试验失误造成的;或许存在它会故意放跑某些生物,以完成某些秘不可告人的来自上级的肮脏指示。
“这是一座没有感情的巨型工厂,没有人权的孤立无援的监狱,永不见光明的连冤魂都在拥挤的地狱。”韦伯斯喃喃自语。
他渴望自由,渴望新的人生,渴望被阳光照射。但在这些渴望前,有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畸形的幻想:他更渴望一位实力强大的、野蛮暴力的、唯我独尊的独裁者出现在他面前,接受他的投诚;他愿意付出全部的时间和所学专业为他效力,献上他极大的忠诚。
韦伯斯怀疑,他是不是在长久的这样一座黑暗的工厂中习惯了当牛做马,产生了奴性?但他有时又会否定这点,他了解到外面的世界比这里美不到那里去,这个世界上的人类已失去了自由,人类社会通过几千年建起的文明之塔已经换了主人;他不愿意舍掉自己的专业,也不愿意在不自由中凑合有限的自由,更不愿意向宇宙的无边之海逃离,最大的不愿意是继续一无所知(和很多人一样,韦伯斯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和为什么会在这里工作)的留在这里,为一些无名者(叫不出名字的领导)服务。
人类需要一位勇敢的领袖,一位脾气暴躁、心狠手辣、头脑聪明、对斗争极其敏感的强者来带领。
韦伯斯很容易就想到了集权的独裁者。这样满是危险性的人物却能在无助的特殊时期散发出迷人的魅力。至少在面对人类共同的敌人时,他能用最短的时间推动全体人类立刻执行起来。
“有赢的希望吗?”
“博士,您又神游到未来的生活中去了。”
“呵呵,”韦伯斯轻轻笑了笑,“在想我的头目养成计划,不对,我未来头目的培养计划。”
“集团高层的子嗣吗?”
“他们算个屁!给我时刻关注气闸舱,医疗舱一旦出了问题就改变航向直接冲到那个洞里。”
“航向绝无生还可能的绝境吗?”
“对。没错就是找死,不用说得那么含蓄。”
肯定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但缘分也要有个先来后到,而他又不是见风使舵之人。韦伯斯露出了罕见幸福的笑容。
“可能不用我们费力去找,死亡会主动来找我们。就是这么倒霉。”
“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