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暂时辩不过你，可绝不承认你们这种残忍的行为，有人会辩过你的，他说什么都是对的。”

“很期待你能介绍朋友给我认识。”

“认识？我会把你们的事统统告诉执法队，等着牢底坐穿吧！”

“这可不是个友善的发言。”

超管径自离开，留下不知所措的队友和满脸忿然的吴鸣。现在绝不是指教吴鸣的最佳时候，韦伯斯没有多说什么——年轻人嘛，他年轻的时候也未必不像这样，除非他是位复制人，只保留了经验丰富的生物学知识而消除了不必要的情感功能。但他很感激吴鸣，甚至愿意为他做任何冒险的事，不是吗？所以他不是复制人。

他们将经过这座工厂的腹地，经由眼睛来为他们解答心中的困惑。在超管离开后，吴鸣消沉地跟了上去，队友们则紧跟在他身边，拳头外温暖柔荑的小手似乎能带给他一些安慰，使整条手臂紧绷的肌肉渐渐松弛下来。水星像位没心没肺的电影幕观众，她只在乎身边将情绪完全投入电影幕中的人。

“你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吗？”吴鸣悄悄地、难过地问。他不愿意承认的是：超管的确言之有理，她举着事关全人类存亡的大旗，并言之凿凿地预测了百年后的人类文明的兴亡。他根本辩不过她，除非能想到解决人口急剧缩减的办法。开玩笑，他连怎么赚钱还债都解决不了。

“完全就是在胡说八道，掩盖罪行的借口而已。我们回去问问沈聪，他肯定也会这么说的。”水星把腮帮子鼓起，作出不忿的表情。

“我就知道你也是这么想的。”吴鸣稍微轻快了些。他们的对话并未引起任何人或超管的注意，而是有其他更加劲爆的见闻几乎使他们全神贯注。

这是一座巨大的拥有完善工艺的可使任何人恐惧的人类生产工厂。就是字面意思。有序排列的直径为3米的大圆环内镶嵌着与他们同类的“生物”。圆环中的“人”四肢张开，闭着眼睛，整个表面裹着一层脱水发皱的皮膜，似乎正待唤醒。他（她）们有男有女，赤身裸体，需要经过层层设备的身体状况检查及更深入的辐射扫描，合格健康的“产品”会继续向远处运输；“淘汰品”则会立即从圆环内剥离，倒入一个散发着轻微苦涩味道的大池内。人力车的劳工会守在那里，用大网或直接下水捞的方式将淘汰品打捞起来。在吴鸣目眦欲裂且非常极力地感知下，他能看到哪怕是淘汰品都还拥有微弱的心跳。他发现那些“人”并未死去，而只是还没有唤醒，劳工们会将一个很小的助氧器塞入他们嘴中，然后扔在车里，接着推着离开。对于吴鸣这些外来者也会投以短暂的好奇目光，或许可能在超管的淫威下并没有与之交流的任何打算，只打算垂头离开。

“你要将他们推向哪里？”吴鸣大声问。他尖锐的声音打破了此处的工作氛围，有许多哪怕很远的劳工们都停止脚步和手头的工作，侧脸望了过来。

被发问的劳工很意外，却也有着恐惧的神色，不过他自我调节能力很好，恐惧被安抚了下来。他动了动嘴皮，眨了眨眼睛，像嚼着口香糖，不过韦伯斯很清楚，他们只是在回忆该怎么说话。

“去、种、植、园。”

“他们还活着不是吗？”

“是、还、没、学会、用、口鼻、呼吸。”劳工的表情很僵硬，或是尽可能地想表露出善意来。

“是这里的、是他们囚禁了你们。他明明可以活下来。”吴鸣一手指着超管的背影，一手指着人力车里瘫软的人“你们这么多人，明明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