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跑到一个山坡的拐角处,奇怪的是怎么也过不去,感觉刚跑过了马上又出现了一个,和前面的一模一样,莫非遇上鬼打墙了,我心惊胆颤,试了无数次都失败了,早已累得精疲力竭,浑身大汗湿透了衣服,我心头涌上一股绝望,口里直念观音菩萨,阿弥陀佛。
“谁知竟然歪打正着,顺利通过了,前头是一段下坡路,我拔腿猛冲下去,就隐隐看见家屋后的那棵梧桐树了,我精神大振,使出了最后一点气力,卯足劲儿一口气奔回了家里,一进门就瘫倒在了地上,像团烂泥似的,捡都捡不起来了,后来就大病了一场,一个多月后才渐渐复元,打那以后我晚上便再也没去打过泥鳅黄鳝了。”
龚叔叔说到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这是一件多么令人遗憾的事情呐。
“这些都是真的吗?”我惊恐地睁大了双眼问道,心像撞钟似的猛烈撞击着胸口,比夜里看了鬼片还恐惧。
“怎么不是真的,千真万确的事情。”龚叔叔信誓旦旦地说道,拍胸脯担保。
“你看见过蟒蛇没?”他又问道。
“电视上见过。”我胆怯地说道,不知道他又要说出什么恐怖的事情来,怕听而又想听。
“切,电视上看的算什么,我见过活的,比电线杆子还粗,足有十丈长。”龚叔叔用手比划着,神情极为逼真,又开始眉飞色舞地讲述了起来:
“那年我在福建打工,活路是收割甘蔗,那个地方,相必你也知道,向来是个蛮荒卑湿,蛇兽横行之地,去之前就听人说过,那里有老虎,豹子,大象,还有蟒蛇呢,我将信将疑,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这些东西我在动物园里都见过,跟家畜差不多,有什么好可怕的呢?况且同村还有两个兄弟伙跟我一道做伴儿去,就更没什么值得担心的了,我们去的地方是一个小村子,地势十分偏僻,我都说不出来它叫什么名字,反正是在漳州下面的一个小旮旯。
“那村子有百来户居民,不插秧不种稻,全以种植甘蔗为生,村里百分之九十的土地都密密麻麻种着甘蔗,还没走到村口,老远就望见一大片一大片青纱帐一般的甘蔗林,跟《红高粱》里的高粱地差不多,只不过林子更高了,杆儿更粗罢了。
“我们在村子里住了下来,每天的工作就是拿着镰刀到地里去收割甘蔗,早晨天不见亮就被工头叫起床了,一直干到下午太阳落山才能收工,活儿很辛苦,林子里蚊子臭虫又多如牛毛,赶都赶不走,咬得人心头毛焦火辣。
“湿气也极重,直侵人骨髓,有十几个人都得了风湿病,伙食也撇得很,跟猪食差不多,尽是些破芋头烂白菜帮子,一个星期都见不到一点儿肉末星子,我们干了没几天就后悔了,可没办法,要逃回去吧,路又那么远,只怕还没出省就都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