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他们说得那么吓人,本来不怎么害怕的,现在心头倒蒙上了一层阴影,不走吧,又困,回去吧,又怕楼真垮下来把自己埋在里面,尸骨都找不到,罢了罢了,还是再等一会吧。
又过了二十几分钟,该死的地震还没有来,我两脚已经站麻木了,腰杆儿也酸得快直不起,眼皮子像屋檐的滴水一般吧嗒吧嗒直往下耷。
不行,我实在受不了了,这次说什么也要回寝室睡觉了,地震要来就来吧,管他妈的。
我打定主意,最后一次提出了回寝室睡觉的建议,预备他们反对,就自己一个人回去。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他们竟然答应了,看来站了那么久,他们也受不了了,蒋松以往是每天十一点前一定要上床睡觉的。
今天已经快到两点了,他早就困得上眼皮和下眼皮亲了无数次嘴了,要不是对地震的恐惧顽强支撑着他,他早就缴械投降,回寝室呼呼大睡了,他接受了我的建议。
周伟见蒋松已经投降了,虽然自己并不怎么困,他是没有那天晚上不玩电脑到一两点钟绝不肯上床睡觉的。
要么是看A片,要么就是玩游戏,这次失去了坚强的盟友,他也没有信念再坚持下去了,只好顺风转舵,赞成了我的主张。
我走在最前面,蒋松第二个,周伟最后,我们拖着灌了铅一样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挨地朝寝室楼下的石梯子走去,旁边的人都向我们投来了惊异而佩服的目光。
我们沿着梯子一步一步往上挪,好不容易走完最后一个石阶,来到宿舍楼门口,门大开着,里面黑洞洞的,像一张黑色的大嘴等着人往里送。
我们在门口逡巡良久,谁也没有胆子第一个进去,徘徊了一阵后还是溜下了石梯,溜到旁边的一株大榕树下,树边耸着两个黑影子,吓我们一跳,拿手机一照,原来是杨国军和周文斌。
“哟,你们两个也在这里呀。”我惊奇地寒暄道,走到他们旁边站住,蒋松和周伟也站在旁边,他们两个在聊闲天。
“你们怎么不进去呢?”我试探着问,望了望杨国军,又望了望周文斌。
“进去!待会儿还要地震,哪个敢进去?”杨国军瞪大了用眼睛看着我说道,苍老的脸上露出了十足惊骇的表情,活像个二十年没上过战场的老兵。
“那是别人说的,也不知道准不准,我猜多半是谣言。”我说,用安抚的眼光看着杨国军,希望他不要太过恐慌。
毕竟明天还要上课,他就住在我们寝室隔壁,平时关系也不错,我不想他因为地震这事儿过分担惊受怕,更不希望他把这种惶恐传染给我,因为地震的缘故,我也快变成惊弓之鸟了。
杨国军用充满怀疑的眼神瞅了我一眼,没有说话,看来他压根儿不相信我说的,我知道这个时候说得越多只会越抹越黑,索性不再说什么,把眼转向周文斌。
周文斌正拿着手机在紧张地拨着号,神色中充满了世界末日即将来临的焦虑,同学三年,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子。
“咱们回去吧,这样等下去得等到什么时候,明天还要上课啊。”我浑身无力地望着他说,希望他能赞成我的提议,我已经困得快要站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