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了块破布将灰层小心翼翼地擦掉,往上面滴了几滴菜油,轻轻地涂拭均匀,让它看起来油光锃亮,像新买的一样。
我从抽屉里找了双白袜子,正准备往脚上套,突然想起礼仪常识里的一条,黑皮鞋是不能和白袜子一起穿的,这样是对人家不尊重,应该穿深色的袜子才对。
我又开始翻找,把抽屉都翻漏了也没见着一双黑袜子,心头正着急,突然低头一瞧,床脚还躺着一双黑色的袜子呢,那是我前天穿了扔在那儿的,没有洗。
我有个习惯,喜欢把袜子累积到三双的时候再洗,一个星期洗一次,这是我读大学时养成的好习惯,至今未改,这个时候却让我棘手。
因为袜子总共只有四双,只有一双是黑色的,另外有两双灰色的和一双白色的,今天那三双都不能穿,只能穿这双黑色的,可这双该死的袜子偏偏没有洗。
这双袜子我已经穿了三天,加上我的脚丫子又是典型的大汗脚,因此散发着一股刺鼻的味道,把整间屋子都熏臭了,穿它去面试我估计还没走进门,面试官就会被熏死过去,不用面试我就得打道回府了。
怎么办啊,我心里反复纠结着,额头上都急出丝丝细汗了,最后终于还是决定穿白袜子去,虽然不够礼貌,但总比把人熏死了强,再说我可以把裤腿放低一点,尽量不抬腿,那样或许能瞒过面试官的眼睛。
打好主意后,我就意气风发地出发了。
来到地面上刚走了两步,就有一辆502呼啸着驶过来了,我连忙招手将它叫停,一个箭步跳上了车。
车上的人可真多,都挤到门口了,我本来打算挤到上面去的,但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被人生生挤下来了,只好老实呆在门口,像芭蕾舞演员似的有一半的脚都悬在空中。
但和跳芭蕾舞不同的是,一丝一毫也不能动弹,因为脚下只有巴掌大点位置,稍微一动就会咕咚一声掉下去,脚非卡在门缝里不可,那样的话再想拔出来可就难了。
我怀着恐惧,拼命踮着脚尖,两只手紧紧抓住车上的横杠,任凭人们怎么推挤,就是岿然不动,像邱少云炸碉堡似的,只不过多用了一只手。
售票员看见我这副造型,也大为佩服,以她的经验,要换了别人,恐怕早就摔下去了,像我这样搭车意志如此顽强,不管左推右挤就是巍然不倒的好汉还真是非常少见,不由得对我刮目相看了。